东坡尝云:顷年文忠欧公荐其先君【15】,荐章才上,一时公卿争先求识面,交口推服,声名一日大振。盖欧公之言,既取重于世,而当时之人,亦有喜贤好善之心,无纷纷翕訿之间言也。
东坡云:顷同黄门公初赴制举之召,到都下,是时同召试者甚多。一日,相国韩公与客言曰:「二苏在此,而诸人亦敢与之较试,何也?」此语既传,于是不试而去者,十盖八九矣。
东坡云:国朝试科目,亦在八月中旬。顷与黄门公既将试,黄门公忽感疾卧病,自料不能及矣。相国韩魏公知之,辄奏上,曰:「今岁召制科之士,惟苏轼、苏辙最有声望。今闻苏辙偶病未可试,如此人兄弟中一人不得就试,甚非众望,欲展限以俟。」上许之。黄门病中,魏公数使人问安否,既闻全安,方引试。凡比常例展二十日。自后试科目,并在九月,盖始于此。比者相国吕微仲,语及科目何故延及秋末之说,东坡为吕相国言之。相国曰:「韩忠献其贤如此,深可慕尔。」
苏仲豫迨言:「新宗正丞程遵彦之邵,内行全好,人所难能。」廌询其如何,曰:「遵彦尝为杭州佥判,以故知其居家之道甚详。遵彦之母极严厉,遵彦之妻不得其志,逐去。遵彦方三十岁,承顺母意,不复言娶,与母对床而寝,今二十年矣。因遂绝嗜欲,未尝一日失其欢心。其母亦抚养遵彦诸子,恩意周至,但诸孙或一言思其出母,则诟怒遵彦【16】。妻亦贤,无辜得罪被逐,于其姑亦无怨言。岁时问安,奉礼物不报,虽异居而妇礼甚修,至今独居,守节不可夺。士大夫贤遵彦,怪其母,悯其妻,哀其子也。」
王仲薿承事,字丰甫,相国郇公之子也。昔为廌言:东坡公顷应进士举,到省时,郇公以翰林学士知举,得其论与策二卷稿本【17】,论即《刑赏忠厚之至》也。凡三次起草,虽稿亦记涂注,其慎如此。论卷窃为道人梁冲所得【18】,今所存惟策稿尔。冲以吐纳医药为术,东坡贬时识之,今在京师,丰甫欲诉于官取之尔。
丰甫言:顷其女兄之夫高旦,受知于相国司马温公,已除河北籴便粮草。一日,谒温公,方起立禀事,忽瞑目,口不能言,遽蹶而仆,温公遭压焉。众公扶救温公,而旦已不知人。温公令人肩舁以归,即死。明日,温公使吏问安否,且曰已改除本路提点刑狱矣。吏以死闻,温公甚叹之,厚赙其家。
后二日,范伯嘉子丰,蜀公之仲子也,谒温公,复使人舁致以归。子丰亟还许,纔升堂,见蜀公毕,入其室,即殂。子丰有才力,明敏过人,廌从其游甚久,相知亦深。
太史公讲「太史『奉讳恶,天子斋戒受谏』」之说。注谓子、卯与先代忌辰之类为「讳恶」。公曰:「以臣所见,所谓『讳恶』者,危亡之言,不绝于耳。为人臣必使『危亡之言,不绝于耳』,然后君臣相与戒慎畏惧,则保其社稷。若夫子、卯虽为桀、纣亡日,与先代忌辰,此有司常事尔,不足道也。天子斋戒受谏。《礼》云岁终,臣以谓乃岁首也。《书》云:『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天子斋戒受之以敬也。」此皆先儒之所不及远甚。
苏过叔党言:其堂姊嫁蒲澈。彻,资政传正之子也。传正守长安日,澈之妇闭户不治一事,惟滴酥为花果等物。每请客,一客二十饤,皆工巧,尽力为之者。只用一次。复速客,则更之。以此诸妇日夜滴酥不辍。
叔党又曰:蒲公有大洗面、小洗面、大濯足、小濯足、大澡浴、小澡浴。盖一日两洗面、两濯足,间日则浴焉【19】。小洗面,一易汤,用二人,惟颒其面而已。大洗面,三易汤,用五人,肩颈及焉。小濯足,一易汤,用二人,惟踵踝而已。大濯足,三易汤,用四人,膝股及焉。小澡浴,则汤用三斛,人用五六。大澡浴,则汤用三斛【20】,人用八九。口脂、面药、熏炉、妙香次第用之,人以为劳,公不惮也。盖公以文章显用,为时大臣,志气磊落,奉养雅洁故也。顷公有书与东坡,自云晚年有所得。东坡答之曰:「闻所得甚高,固以为慰,然复有二,尚欲奉劝,一曰俭,二曰慈。」此言,真蒲公之所当闻也。
太史公讲《月令》,开题凡数千言,备陈历世遵阴阳为政事之迹,与魏相、柳宗元之说,反复甚明,前世论时令者,莫能过也。且曰:儒者多言不必从《月令》,故时令论立说诚有以破汉儒附会灾异之弊,然《洪范》以五事应五行,有休征、咎征,符契甚明,后之人君,不可不为鉴也。
太史公讲《月令》,开题曰「行春令则」云云者,人君之政令,非天之时气也。故此之时,必当行其本时之令以顺之;若逆之,则五行相克之气,随类来应。如人五藏相胜,则有受克之处,其不和之气,自来为病也。今人见时之气寒燠非候,曰行某令行某令者,非也。
廌在元佑三年省试,策问有魏相时令者,廌之所对,大略与太史公之说同。但其卒曰:「王者应天以实不以文,故人和而天地之和应之,不必法其繁文末节,但时和岁丰,家给人足,则便为太平之实。若求夫芝草生、凤凰至等瑞【21】,皆汉代君臣不务本,而区区尚其虚文也。汉之好复古者,无若王莽,而刘歆又以儒术缘饰之,奏祥瑞、作颂声者甚众,有益于治,可救其乱乎【22】!」词多不能详,姑记其大概。昔既不效,何必道乎!
王丰甫言:章元弼顷娶中表陈氏,甚端丽。元弼貌寝陋,嗜学。初,《眉山集》有雕本,元弼得之也,观忘寐【23】。陈氏有言,遂求去,元弼出之。元弼每以此说为朋友言之,且曰缘吾读《眉山集》而致也。
元弼,越人,文蒙之子,少廌一岁。尝以贤良方正科被召。太史公极爱之,尝三荐于朝。朝廷以太史公之荐,元弼虽荫补,未登科,亦除陈州州学教授。元弼好谒当涂巨公,尝自咸平晨飡,行七十五里,入都怀刺来谒,中途不遑秣马也。甚癯瘁,隆冬短褐,冠敝履穿,并日而食,陈州之行,太史之赐厚矣。
苏仲豫言:蒋颖叔之为江淮发运也,其才智有余,人莫能欺,漕运络绎。蒋,吴人,谙知风水【24】。尝于所居公署前,立一旗曰占风旗,使人日候之,置籍焉。令诸漕纲日程亦各记风之便逆,盖雷、雨、雪、雹、雾、露等有或不均,风则天下皆一。每有运至,取其日程历以合之,责其稽缓者,纲吏畏服。蒋之去,占风旗废矣。
国朝法:纲船不许住滞一时,所过税场,不得检税,兵梢口食,许于所运米中计口分升斗借之,至下卸日折算,于逐人之俸粮除之【25】。盖以舟不住则漕运甚速,不检则许私附商贩,虽无明条许人,而有意于兼容【26】,为小人之啖利有以役之也。借之口粮,虽明许之,然漕运既速,所食几何,皆立法之深意也。自导洛司置舟【27】,官载客货,沿路税场既为所并,而纲兵搭附遂止。迩来导洛司既废,然所过税场,有随船检税之滞,小人无所啖利,日食官米甚多,于是盗粜之弊兴焉。既食之,又盗之,而转搬纳入者,动经旬月,不为交量,往往凿窦自沉,以灭其迹。有司治罪,鞭配日众,大农岁计不充,虽令犯人逐月克粮填纳,岂可敷足。张文定为三司使日,云岁亏六万斛,今比年不啻五十余万斛矣,而其弊乃在于纲兵也。
东坡为扬州,尝陈前弊于朝,请罢沿路随船检税,江淮之弊,往往除焉。然五十万之阙,未能遽复,数年之后,可见其效【28】。淮南、楚、扬、泗数州,日刑纲吏,不啻百人,能救其弊,此刑自省,仁人之言,其利溥哉【29】。
苏仲豫言:顷在先帝朝,叶温叟尝提举陕西保甲。忽有诏曰:「御批问所隶诸州,所教保甲,精觕如何?觕,音麄。或作粗。」叶上札子言:「臣所教保甲,委是精觕。」奏至,神宗笑之,谓侍臣曰:「叶温叟将谓『觕』字是精确也。」
晁无咎云:著作职今不修日历,甚闲,但改教坊判官致语口号等及小祠祭校对祝版尔。
晁无咎言:顷仁宗嘉佑末,英宗已判宗正。时馆中进所对祝版凡九。每版皆曰「嗣皇帝某」,或曰「嗣天子臣某」。旧例,御书名处贴黄云署【30】。仁宗时,苑中亲作一亭,甚华。仁宗自名之曰迎曙亭。已而寤,乃英宗名也,改之曰迎旭亭。仁宗以旭字未安,又改之曰迎煦亭。皆默符英皇之名、神宗嫌名、今上御名也。天命符瑞之验,预有定哉。
李錞希声言:顷侍其祖茂直为江西监司日,闻徐禧德占自御史中丞以母丧还洪府日【31】,洪有媪,善以三世禄命书言人吉凶。德占俾占之,媪曰:「当与兵死。」徐氏皆怒之。媪曰:「无烦怒也。」其书,古人所记,其变具存。以其书示之,画一僵尸,身首异处,血污狼藉,而鸟乌啄之。徐氏犹欲以妖言将檄有司笞之,媪以众解得免。后,德占败,永乐城破,虏既害之,蹂践其尸,正符媪说。媪尚存,洪人因重之。
又曰:禧经制西事日,与沈括议入居永乐,括不欲入,禧以不同其计,自以数万人守焉。禧自守,虏大纵兵围之,四面不见其际。禧节制诸将,不许出战,城中兵相残杀,禧命曲珍内平之。守既久,城中无水,兵皆渴,至有杀人而吮睛饮血者。禧命掘井,井数十尺方及泉。既汲,禧命以军额高下次第饮之。众兵怨怒,凡汲一罂,众兵皆以衣渍而吮之。众渴不已,请开城饮于壕,虽死不憾。城开,外兵遂入而屠焉。
又言:徐禧之妻,黄鲁直之堂妹也,故禧死鲁直祭文有「文足以经邦,武足以定难」之语。禧之没,朝廷厚其赠典,至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谥忠愍,官其子弟八人。禧止有一子【32】,甚幼,曰俯,遂独受其遗泽,至通直郎。今上即位,覃恩转奉议郎,今年才十有六岁矣。近娶吕温卿之女,盖吕吉甫与禧厚善故也。每读《责吕吉甫诰》,至于「力引狂生之谋,驯至永乐之祸」,未尝不泣涕也。好读兵书,善学。其舅鲁直近有诗云:「平生功名心,夜窗短檠灯。」大赏之也。
东坡言:普安禅院,初在五代时,有一僧曰某者,卓庵道左,蓺蔬丐钱,以奉佛事。一日,于庵中昼寝,梦一金色黄龙来食所蓺莴苣数畦。僧寤,惊曰:「是必有异人至此。」已而见一伟丈夫于所梦地取莴苣食之。僧视其貌,神色凛然,遂摄衣迎之,延于庵中,馈食甚勤。复取数镮饯之,曰:「富贵无相忘。」因以所梦告之,且曰:「公他日得志,愿为老僧只于此地建一大寺,幸甚。」伟丈夫乃艺祖也。既即位,求其僧,尚存,遂命建寺,赐名曰普安,都人至今称为道者院。元佑八年,因送范河中是院【33】,闲言之尔。
41.
东坡云:郭子仪镇河中日,河甚为患。子仪祷河伯,曰:「水患止,当以女奉妻。」已而河复故道,其女一日无疾而卒。子仪以其骨塑之于庙,至今祀之。惜乎此事不见于史也。
国朝面赐绯即四?义襕衫宝瓶银带,例服三日。元佑七年春末,陈祥道学士进《礼图仪注》,已除馆阁校勘。明年,用为太常博士,乃赐绯。衣四?袍银带往谢礼部苏尚书。公为言:顷石参政中立为馆阁时,亦赐绯,仍系银带。石滑稽,服之无怍色,过司天监,马惊,坠地,银带颇伤。众吏曰:「何星也?」石曰:「吾不善推步,但怪土犯宝瓶尔。」一时士人莫不以为笑也。祥道闻之亦甚笑。祥道,许少张榜登科。礼学通博,一时少及。仕宦二十七年,而官止于宣义郎。盖初仕时,父殴公人死,而祥道任其罪,久废。中间为太学博士,亦坐累。故屯蹇至老。尝为《礼图》一百五十卷,《仪礼说》六十余卷,内相范公为进之,乞送秘阁及太常寺,故有是命。没齿困穷而不遇赏音也。自赐绯,不余旬而卒。或曰虽不「土犯宝瓶」,临行年也。
孙巨源内翰从贡父求墨,而吏送达孙莘老中丞。巨源以其求而未得让刘。刘曰:「已尝送君矣。」已而知莘老误留也。以其皆取姓孙而为馆职,故吏辈莫得而别焉。刘曰:「何不取其髯为别?」吏曰:「皆胡而莫能分也。」刘曰:「既是皆胡,何不以其身之大小为别?」吏曰:「诺。」于是馆中以孙莘老为大胡孙学士,巨源为小胡孙学士。
比年多自七寺卿除侍郎。一日,因景灵宫国忌行香,时寺监并会于幕次外。有从者坐地上,各话其所事。光禄宗之从者曰:「吾卿当作侍郎矣。」盖宰相之子,今一叔为少傅,一叔为使相判太原,只言家世必吾卿也。文太仆及之从者曰:「吾卿职是修撰,父是太师,若言家世,岂光禄可及乎?」高太府遵惠之从者曰:「若言吾卿,必为侍郎矣。」赵卫尉令铄之从者曰:「吾卿家世,则太祖皇帝之后,今皇帝之近族也,亮非诸卿之可及矣。」众从者皆服。俄有王司农孝先之从者曰:「吾卿曾作大理,领都水,出入重职,多历年岁,若除侍郎,吾卿必矣。」众从者皆噪之,曰:「汝虽官高职重,宣力不少,奈何亲戚族人见任壮丁耆长乎?」王之从者,不胜其怒,遂殴诸卿之从者。从者复众殴击,至有流血者。皆为逻卒擒捕之,诣尹治焉。
东坡公云:日者王寔、王宁见访。寔,韩持国少傅之婿也。因问:「持国安否?」寔、宁皆曰:「自致政,尤好欢【34】。尝自谓人曰:『吾已癃老,且将声乐酒色以娱年,不尔无以度日。』」东坡曰:「惟其残年,正不当尔。君兄弟至亲且旧,愿为某传一语于持国,可乎?」寔、宁曰:「诺。」
坡曰:「顷有一老人,未尝参禅,而雅合禅理,死生之际极为了然。一日,置酒大会亲友,酒阑,语众曰:『老人即今且去。』因摄衣正坐,将奄奄焉。诸子乃惶遽呼号,曰:『大人今日乃与世诀乎?愿留一言为教。』老人曰:『本欲无言,今为汝恳,只且第一五更起。』诸子未喻,曰:『何也?』老人曰:『惟五更可以勾当自家事,日出之后,欲勾当则不可矣。』诸子曰:『家中幸丰,何用早起,举家诸事,皆是自家事也,岂有分别?』老人曰:『不然,所谓自家事者,是死时将得去者。吾平生治生,今日就化,可将何者去?』诸子颇悟。今持国果自以谓残年,请二君言与持国,但言某请持国勾当自家事,与其劳心声酒,不若为死时将去者计也。」
坡又曰:「范景仁平生不好佛,晚年清慎,减节嗜欲,一物不芥蔕于心,真却是学佛作家,然至死常不取佛法。某谓景仁虽不学佛而达佛理,虽毁佛骂祖,亦不害也。」
东坡谓廌与李祉言曰:「某平生于寝寐时,自得三昧。吾初睡时,且于床上安置四体,无一不稳处。有一未稳,须再安排令稳。既稳,或有些小倦痛处,略按摩讫,便瞑目听息。既匀直,宜用严整其天君。四体虽复有苛痒,亦不可少有蠕动,务在定心胜之。如此食顷,则四肢百骸,无不和通。睡思既至,虽寐不昏。吾每日须于五更初起,栉发数百,颒面尽,服裳衣毕,须于一净榻上,再用此法假寐。数刻之味,其美无涯。通夕之味,殆非可比。平明,吏徒既集,一呼即兴,冠带上马,率以为常。二君试用吾法,自当识其趣,慎无以语人也。天下之理,能戒然后能慧。盖慧性圆通,必从戒谨中入。未有天君不严,而能圆通觉悟者也。二君其识之。」
吕元明希哲侍讲为廌言:顷仁皇时,太学之法宽简,国子先生必求天下贤士真可为人师表者。就其中又择其尤贤者,专委掌教导规矩之事。胡翼之瑗初为直讲,有旨专掌一学之政。胡文学行义,一代高之。既专学政,遂推诚教育,多士身率,天下之士,不远万里来就师之。方是时,游太学者,端为道艺,称弟子者,中心悦而诚服之也。胡亦甄别人物,择其过人远甚人畏服者奖之,激之以励其志。又各因其所好,类聚而别居之。故好尚经术者、好谈兵战者、好文艺者、好尚节义者,皆以所类羣居,相与讲习【35】。胡亦时召之,使论其所学,为定其理。或自出一义,使人人以对,为可否之。时取当时政事俾之折衷,故人皆乐从而有成。今朝廷近臣,往往胡之徒也。
太史公言:吕元明顷在熙宁中,王荆公欲与其子雱并除崇政殿说书,已有成命。会吕正献公与荆公论新法相失,其事遂格。后二十余年,今上之即位八年,朝廷以勋臣子有学问,复除前命。盖知官职,命实使之,虽迟迟亦不为也【36】。王公父子,今已物故,而元明竟居讲筵,虽以世德多学用,亦有命也。
顷年客有话胡翼之为国子先生日,番禺有大商曰某氏者,遣其子来就学。其子儇荡其所赍千金,仍病,甚瘠,客于逆旅,若将救死焉。偶其父至京师,闵而不责,携其子谒胡先生,告其故。曰:「是宜先警其心而后之道者也。」乃取一帙书,曰:「汝读是,可以先知养生之术,知养生,然后可以进学矣。」其子视其书,乃《黄帝素问》也。读未竟,惴惴然惧伐性命之过,甚悔痛自责,冀可自新。胡知其已悟,召而诲之,曰:「知爱身,则可以修身。自今以往,其洗心向道,取古圣贤之书,次第而读之,既通其义,然后为文,则汝可以成名。圣人不贵无过,而贵改过,无怀昔悔,第勉事业。」其人亦颖锐善学,学之三年,登上第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