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中尹宾商毫翕着后学黄安刘誉棻、方以南、吴树芬、周树藩校勘
〈果〉八则
猛虎之犹豫,不如蠭虿之必螫;孟贲之鼠首,不如妇孺之横奔。故曰:需者,事之贼也。是以进兵贵果,果而勿矜,果而勿愎,果而勿懈,果而勿葸,果之为言断也。断而敢行,鬼神且避之,天下无坚敌矣。考得
汉光武西征隗嚣,至漆,诸将多言王师不宜远入险阻,犹豫未决。会召马援,夜至,帝大喜,具以羣议质之。援因说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谷,指画形势,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曲折,昭然可晓。帝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高平第一(地名。),嚣众大溃,城邑皆降。
晋刘裕至潼关,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镇恶(沂)〔泝〕渭而上〔一〕,所乘蒙冲小舰,军士皆在舰内,秦人但见舰进,惊以为神。至渭桥,镇恶令军士持仗登岸,后者斩。既登,即密使人改放舟舰,渭水汛急,倏忽不见。乃喻士卒曰:「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舰衣粮,皆已随流。战而利,则功名俱显;不利,则骸骨不返矣。」乃身先士卒,众腾跃争进,大破秦军。镇恶入自平朔门,秦王泓出降。
隋军临江,高颎问薛道衡曰:「今兹大军,江东可克乎?」道衡曰:「克之。尝闻郭璞有言:『江东分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宝荒淫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寄任。彼以江总为相,唯事诗酒,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有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颎忻然曰:「得君言成败之理,令人豁然。」
苏定方率兵讨突厥贺鲁,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停兵候晴。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前进,必当憩息,追可及。若缓以纵之,则渐远难追。省日兼功,在此举也。」于是勒兵凌雪,昼夜兼进。遂至双河,去贺鲁所居二百余里,布阵长驱,征至金牙山贺鲁牙帐所。时贺鲁集众欲猎,定方纵兵击之,破其牙帐,生擒数万人。贺鲁脱走,(拔)〔趣〕石国〔二〕。定方令副将萧嗣业往石国追贺鲁,遂擒归于京师。
梁攻潞州,筑夹寨,会晋王李克用死,梁主以为援兵不能来,不复设备。晋王存勖与诸将谋曰:「朱温所惮者,先王耳。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闲军旅,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精兵,倍道趋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乃大阅士卒,发(溽)〔晋〕阳军于黄碾〔三〕,伏兵三垂冈。诘旦大雾,进兵直抵夹寨。梁军无斥{土侯},不意晋兵之至,将士尚未起,军中惊扰。晋兵烧寨,鼓噪而入,梁兵大溃,失亡将校士卒以万计。
周以梁士彦持节督晋、绛二州诸军事,后齐主亲统六军围之,独守孤城,外无声援。贼尽锐攻之,楼堞皆尽,城雉所存,寻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马出入。士彦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以一当百。齐师稍却,乃令妻妾军民子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帝率师至,齐乃解围。士彦见帝,捋帝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帝亦为之流涕。帝欲班师,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众心皆动。因其惧也而攻之,其势必举。」帝从之,大军遂进。及齐平,封郕国公。
宋高宗谓宰臣曰:「李宝以一介脱身还朝,陛对无一沮慑,必能事者。」乃授浙西路马步〔军〕副(营)〔总管〕〔四〕,令与守臣督海师捍御。八月,次江阴,先遣其子公佐,谓曰:「汝为潜伺敌动静虚实,毋误。」公佐受命,即与将官边士宁偕往。宝将启行,军士争言西北风力尚劲,迎之非利。宝下令,敢沮大计者斩。遂发苏州,大洋行三日,风甚恶,舟散不可收。宝{忄亢}慷顾左右曰:「天以是试李宝耶?宝心为铁石,不变矣。」(酬)〔酹〕酒自誓〔五〕,风即止。明日,散舟复集。士宁自密州回,言公佐已(夹)〔挟〕魏胜得海州〔六〕。宝喜曰:「吾儿不负乃翁矣。」适大风复作,海涛如山,宝神色不动。风少杀,麾兵登岸,以剑画地,令曰:「此非复吾境,力战在汝等!」因握槊前行,遇敌奋击,将士无不一以当十,敌亟引去。胜乃维舟犒士,遗辩者四出招纳降附,声振山东。胜发至胶西石臼岛,敌舟已出海口,相距仅一山。时北风盛,宝祷于石臼神。俄有风自(施)〔柂〕楼中来〔七〕,如(锺)〔钟〕铎声〔八〕,众咸奋,引舟握刃待战。风驶舟疾,过山薄虏,鼓声震迭,海波腾跃。敌大惊,掣举帆,帆皆〔油〕缬〔九〕,弥亘数里,风浪卷聚一隅,窘束无复行次。宝亟命火箭环射,箭所中,烟焰旋起,延烧数百艘。火所不及者,犹欲前拒,宝叱壮士跃登其舟,短兵击刺,殪之舟中。俘大汉军三千余人,禽(魏)〔倪〕询〔十〕等,上于朝。上喜曰:「朕独用李宝,果立功,为天下倡矣。」
康王开大元帅府,檄兵会大名。宗泽履(水)〔冰〕渡河见王〔十一〕,谓京城受围日久,入援不可缓,遂劝王檄诸道兵会京城。又遣书北道总管赵野等合兵入援,皆以泽为狂,不答。泽遂以孤军进至卫南,度所将寡,不深入不能成功。先驱云前有敌营,泽众直前与战,败之。转战而东,敌益生兵至,前后皆敌垒。泽下令曰:「今日进退皆死,不可不于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无不一以当百,斩首数千级。金人大败,退却数十里。自是惮泽,不敢复出兵。
校勘记
〔一〕「沂」,《南史.王镇恶传》作「泝」,据正。
〔二〕「拔」,《资治通鉴》卷二百作「趣」,据正。
〔三〕「溽阳」,《资治通鉴》卷二百六十六作「晋阳」,据正。
〔四〕据《宋史.李宝传》,所授职官当为「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据正。
〔五〕「酬」,《宋史.李宝传》作「酹」,据正。
〔六〕「夹」,《宋史.李宝传》作「挟」,据正。
〔七〕「施」,《宋史.李宝传》作「柂」,据正。
〔八〕「锺」,《宋史.李宝传》作「钟」,据正。
〔九〕《宋史.李宝传》「缬」上有「油」字,据补。
〔十〕「魏询」,《宋史.李宝传》作「倪询」,据正。
〔十一〕「水」,《宋史.宗泽传》作「冰」,据正。又此条乃宋钦宗时事,当与上则互乙。
〈分〉九则
善战者,使所常专,使敌常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则此众彼寡,我所与战者约矣。我之战地,常使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矣。所备者多,则我所与战者又寡矣。考得
越王勾践伐吴,军于江南,吴王军于江北。越王中分其师为左、右军,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明日将战,及昏,乃令左军衔枚沂江五里以须,又令右军衔枚踰江五里以须。夜中,乃令左军、右军鸣鼓中水以须,吴师闻之大骇,曰:「越人分为二师,将以夹攻我。」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师,将以御越。越王乃令其中军衔枚潜涉,不鼓不噪以攻之,吴师大败,遂围吴。
吴入伐州来(楚邑。),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之,吴人御诸锺离。吴公子光曰:「诸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吾闻之曰:『作事威克其爱,虽小必济。』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大夫啮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师熸(火灭为熸,军无人气势也。),帅师多宠,政令不一。七国同役而不同心,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若分师先犯以胡、沈与陈,必先奔。三国败,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哗乱,楚必大败。」吴子从之。戊辰,晦,战于鸡父。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击)〔系〕于后〔十二〕,中军(先)〔从〕王〔十三〕,光帅右,掩余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奔,楚师大奔。
项籍围汉王于(荣)〔荥〕阳〔十四〕,汉将纪信诈降,而汉王得出走,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荣)〔荥〕阳数岁,汉常屡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羽必领兵南走,王深壁勿战,令(荣)〔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而韩信等亦得安辑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步(荣)〔荥〕阳未晚也。如此,则楚所备者多而力分,汉得休息。后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之,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战,终以此敝楚。
宋柳元景为随郡太守,既至,而蛮反,断驿道,欲攻郡。郡内兵少,粮仗(久)〔又〕乏〔十五〕,元景设方略,得六、七百人,乃分五百人屯驿道。或曰:「蛮将逼城,不宜分众。」元景曰:「蛮闻郡遣重(戊)〔戌〕〔十六〕,岂悟城内兵少?且表里合势,于计为长。」会蛮垂至,乃使驿道兵潜出其后,戒曰:「火举驰进。」前后俱发,蛮众惊扰,投郧水死者千余人,斩获数百,郡境肃然。
梁将王僧辨讨侯景,与陈霸先会白茅(沟)〔湾〕〔十七〕,进克姑熟,次蔡州。景登石头城,望官军盛,不悦。密谓左右曰:「彼军上有如堤之气,不可易也。」因率铁骑万人,声鼓而进。霸先谓僧辩曰:「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贼今送死,欲为一战,我众彼寡,宜分其势。」僧辩然之,乃以强兵劲弩攻其前,轻锐蹂其后,大兵冲其中。景遂夜溃,弃城而遁。
隋契丹入寇营州,〔诏〕韦云起(诏)护突厥兵往讨之〔十八〕,启民可汗发骑二万,受其处分。云起分为二十营,四道俱引。营相去各一里,不得交杂,闻鼓声而行,闻角声而止。自非公使,不能走马,三令五申之后,击鼓而发。军中有犯约者,斩纥十一人,持首以徇〔十九〕。于是突厥将帅来入谒之,皆膝行股战,莫敢仰视,终立功焉。
唐筑盐州城,虑为吐蕃掩袭,诏剑南节度使韦皐发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皐命将董、张芬出西山及南道,破峨和城,凡平堡栅五十余所。城之,二旬而毕。其后赞普北寇灵朔,又令皐出兵深入。乃命将一出三奇路,一出龙溪石门路,一趋吐蕃维州城,一趋(鸡栖)〔栖鸡〕、老翁城〔二十〕,一趋故松州,一出(鸦)〔雅〕、邛、黎、巂路〔二十一〕,一过大渡河,入蕃界,一进攻昆明城。自八月出军齐入,至十月,破蕃兵十六万,生擒六千,斩首万余级。转战千里,藩军连败。
唐宪宗讨吴元济,以李愬检校左散骑常侍决死战,射杀其将,贼乃走。或劝取吴房,愬曰:「不可。吴房拔,则贼力专,不若留之以分其力。」
晋安重荣反,以杜重威讨之。与重荣遇,再击之不动,惧欲退。指挥使王重胤曰:「请公分锐士击其左右翼,重胤为公以契丹直冲其中军。」重威从之。镇人稍却,官军乘之,遂大溃。
校勘记
〔十二〕「击」,《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作「系」,据正。
〔十三〕「先」,《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作「从」,据正。
〔十四〕「荣阳」,《汉书.高帝纪》作「荥阳」,据正,下同。
〔十五〕「久」,《宋书.柳元景传》作「又」,据正。
〔十六〕「戊」,《宋书.柳元景传》作「戌」,据正。
〔十七〕「白茅沟」,《陈书.高祖本纪》作「白茅湾」,据正。
〔十八〕《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诏」字在「韦云起」三字前,据乙。
〔十九〕以上三句《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作「有纥干犯约,斩之,持首以徇。」,「纥十一」疑为「纥干」之误。
〔二十〕「鸡」、「栖」二字互倒,据《旧唐书.韦皐传》正。
〔二十一〕「鸦」,《旧唐书.韦传》作「雅」,据正。
〈扼〉十则
人之有吭,呼吸通焉,性命系焉。或其吭则扼,五官不灵,安能掉运;四体不仁,安能展布,鲜有不僵者矣。吾与敌旗鼓相闻,审其何处为背,何处为吭,因拊而扼之,敝敌之善策也。考得
袁绍军广武,曹操出兵战,不胜。众少粮尽,百姓多叛,与荀彧书,欲还许以致绍师。彧报曰:「绍悉众军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众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今谷虽少,未若楚汉在(荣)〔荥〕阳、成皋间也〔二十二〕。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为先退则是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搤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乃坚壁持之,击烧其官渡运谷粮车数千乘。又以轻兵袭燔其乌巢屯辎重万余乘。绍遣骑救乌巢,操大破之,斩淳于琼等,张合、高览皆降。绍军大溃,绍及子谭奔还。
宋雝州羣蛮反,以沈庆之为建威将军,率柳元景等二万余人伐沔北诸山蛮,八道俱进。庆之取五渠,顿破坞以为众军节度。前后伐蛮,皆山下安营以迫之,故蛮得据山为阻,于矢石有用,以是屡无功。庆之乃会诸军于茹丘山下,谓众曰:「今若缘山列斾而攻之,则士马必损,卒难禽剪。今令诸军〔各率所领以营于山上,出其不意,诸蛮必恐,恐而乘之,可不战而获也。」于是诸军〕并斩山开道〔二十三〕,不与蛮战。鼓噪上山,冲其腹心,先据险要。诸蛮震扰,因而围之,莫不奔溃。
隋天和中,除达奚长儒渭南郡守。后与乌丸轨围陈将吴明彻于吕梁,陈遣骁将刘景率劲勇七千来为声援,轨令长儒逆拒之。长儒于是取车轮数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连毂相次,以待景军。景至,船舰碍轮不得进。长儒乃纵奇兵,水陆俱发,大破之。
隋杨素之子玄感,与蒲山公李密深交。帝方事征伐,玄感自言世荷国恩,愿为将领。帝喜,宠遇日隆,颇预朝政。至是,命玄感于黎阳督运,乃选运夫少壮者得五千余人,篙(稍)〔梢〕者三千余人〔二十四〕。刑三牲誓众,乃勒兵部分。玄感阴遣召李密及弟玄挺。密至,玄感大喜,问计。密曰:「天子出征,远在辽外,去幽州犹隔千里。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扼其咽喉,高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日,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则溃,可不战而擒,此上计也。」玄感不能用。
唐初,刘黑闼据洺州,秦王统兵进讨,阻洺水列营以拒之,分遣奇兵,断其粮道。黑闼数挑战,王坚壁不应,以挫其锋。黑闼城中粮尽,王度其必来决战,预壅洺水上流,谓守堤吏曰:「我击贼之日,候贼半渡而决水堰。」黑闼果率步骑二万渡(水洺)〔洺水〕而阵〔二十五〕,与官军大战,贼众大溃,水又大至,斩首万余级,溺死者称是。
秦王率师讨刘武周,江夏王道宗从军。王登入壁城观贼,顾道宗曰:「贼恃其众,来邀我战,汝谓何如?」对曰:「羣贼锋不可当,易以计屈,难以力争。令众深壁高垒,以挫其锋。乌合之众,莫能持久,粮运致竭,自当离散,可不战而擒。王曰:「汝意见暗与我合。」后贼果食尽夜遁,追及败之。
李光弼代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光弼以河东骑五百驰东都,谓贼方窥洛,当扼虎牢,东出河上,檄召兵马〔二十六〕。会滑汴节度使许叔冀战不利,降贼,思明乘胜西向。光弼敦阵徐行,谓留守韦陟曰:「贼新胜,难与争锋,欲诎之以计。然洛无见粮,危疆难守,公计安出?」陟曰:「益陕兵,公保潼关,可以持久。」光弼曰:「两军相敌,尺寸地必争。今委五百里而守关,贼得地,势益张。不如移军河阳,北阻泽、璐,胜则出,败则守,表里相应,贼不得西,此猨臂势也。」遂悉军趋河阳。与战中潬西,破逆党,斩千级。
李怀光为晋、绛节度使,引众城长武,据原首,临泾水,以扼吐蕃空道,自是不敢南侵。
后周韦孝宽率众攻寿(春)〔阳〕〔二十七〕,并拔之。初,孝宽到淮南,所在皆密送诚款。然彼五门,犹为险要,陈人若开塘放水,即津济路绝,孝宽遽令分兵据守之。陈州刺史吴文立果遣决堰,已无及。于是陈人退奔,江北悉平。
周故臣李筠起兵,执监军(李)〔周〕光逊〔二十八〕,杀泽州刺史张福,据其城。从事闾丘仲卿说筠曰:「公孤军举事,其势甚危,虽倚河东之援,恐不得其力。大梁甲兵精锐,难与争锋。不如西下太行,直抵怀、孟,〔塞〕虎牢〔二十九〕,据洛邑,东向而争天下,计之上也。」筠不能用。帝遣石守信等分道击之。勅曰:「勿纵筠下太行,急引兵扼其隘,破之必矣。」
校勘记
〔二十二〕「荣阳」,《资治通鉴》卷六十三作「荥阳」,据正。
〔二十三〕引文删节过简,致文意不通。今据《宋书.沈庆之传》补回「今令诸军」与「并斩山开道」间所缺三十一字,以贯串上下文。
〔二十四〕「稍」,《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二作「梢」,据正。
〔二十五〕「水」、「洺」二字互倒,据《旧唐书.刘黑闼传》正。
〔二十六〕《新唐书.李光弼传》自「檄召兵马」与「会滑汴节度使许叔冀战不利」间尚有四十六字,兹录于下,以备参详:「〔檄召兵马〕使张用济,用济惮光弼严,教诸将逗留其兵。用济单骑入谒,光弼斩之,以辛京杲代。复追都将仆固怀恩,怀恩惧,先期至。〔会滑汴节度使许叔冀战不利〕」
〔二十七〕「寿春」,《周书.韦孝宽传》作「寿阳」,据正。又此条乃北周时事,当移置「宋雝州羣蛮反」则后。
〔二十八〕「李光逊」,《宋史.李筠传》作「周光逊」,据正。
〔二十九〕《宋史.李筠传》「虎牢」上有「塞」字,今据补。
〈寡〉十则
兵贵精不贵多,此常言,实至言也。夫以隆准公之天授,而淮阴止许其将十万,则驭众之难,岂不然乎!曹孟德以八十万败于周郎,刘先主以七十万败于陆逊,苻坚以百万败于谢玄,众不足恃,果然矣。寡则势易联也,寡则心易合也,寡则力易并也,寡则械易具也,寡则饟易庀也,寡则动易聚也,寡则归易同也。班以三十六人定三十六国,斯善用寡者之神手也。考得
汉(范廉)〔廉范〕为云中〔太〕守〔三十〕,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逼)〔通〕〔三十一〕。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听,自率士卒拒之。日暮,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虏遥望火多,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乃令中军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虏自相辚藉死者千余人,自是不敢复向云中。
魏程昱守甄城,兵仅七百人。操闻袁绍往黎阳,将南渡,欲以兵(三)〔二〕千益之〔三十二〕。昱不肯,曰:「袁绍拥十万众,自以所向无前。今昱兵少,必不来攻。若益以兵,则必攻,攻则必克。」绍果以昱兵少,不屑攻。操谓贾诩曰:「程昱之胆,过于贲、育矣。」
曹公出濡须,步骑号四十万,临江饮马。孙权率众七万应之,使甘宁领三千人为前都督。权密勅宁,使夜入魏军。乃选健儿百余人,径诣曹营,拔鹿角,踰垒而入,斩首数十级。北军惊骇鼓噪,举火如星,宁已还入营,作鼓吹,称万岁。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月余,北军便退。
魏六镇扰乱,(叚)〔段〕永遂老幼,避地中山〔三十三〕。后赴洛阳,拜殿中将军。时有贼魁元伯生,率众西自崤、潼,东至巩、洛,所在为患。魏孝武遣大都督匹娄昭讨之,昭请以五千人行。永进曰:「此贼既无城栅,唯以寇抄为资,安则蚁聚,穷则鸟散,取之在速,不在众也。若星驰电发,出其不虞,精骑五百,自足平歾。若征兵而后往,彼必远窜,虽有大众,无所用之。」帝然其计,命永代昭,以五百骑往。永觇所在,倍道兼进,破平之。
窦建德率众十万救洛阳,秦王世民将骁骑五百,出武牢〔东二十余里〕〔三十四〕,觇建德营。(东去二千余里)缘道分留从骑设伏。比至贼营,纔余四骑,与之偕进。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贼游兵遇,以为斥候也。秦王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贼以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秦王曰:「尔旦前行〔三十五〕,我自与敬德殿后。」于是按辔徐行,贼至,则引弓射之,辄毙一人。贼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此再三,每至必毙。秦王前后射杀数人,敬德杀十许人,追者不敢复逼。秦王诱入伏内,伏发合击,破之。
唐马璘从李光弼攻贼于洛阳,贼将史朝义众十万阵北邙山,旗铠照日,诸将疑未敢击。璘率部士五百,薄贼屯,出入三反,众披靡溃去。光弼壮之,曰:「吾用兵三十年,未见以少击众,有雄捷如马将军者!」
李晟为右(将军)〔军都将〕〔三十六〕,会吐蕃寇灵州,李抱玉授兵五千以击之。晟辞曰:「以众则不足,以谋则多。」乃请千人,繇大震(灵)〔关〕趋临洮〔三十七〕,屠定秦堡,执其帅慕容谷锺,虏乃解围去。
唐秦宗权数为朱全忠所败,耻之,悉力攻汴州。其将张晊屯于北郊,秦贤屯于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六寨,连延二十余里。全忠谓诸将曰:「贼蓄锐休兵,方来击我,谓吾兵少长惧,止于坚守而已。今出其不意,先击之。」乃亲引兵攻秦贤砦。将士踊跃争先,贼果不备,连拔四砦,斩首万余级。
唐浙西裨将王郢作乱,石鉴镇将董昌募乡兵讨贼,表钱镠偏将,击郢,破之。是时黄巢众已数千,攻掠至临安。镠曰:「今镇兵少而贼兵多,宜出奇兵邀之。」乃与劲卒二十人伏山谷中。巢先锋度险皆单骑,镠伏弩射杀其将,巢兵乱,镠引劲卒蹂之,斩首数百级。镠曰:「此可一用耳。若大众至,何可敌耶?」乃引兵趋八百里。八百里,地名也。告道旁媪曰:「后有问者,告曰:『临安兵屯八百里矣。』。」巢众至,闻媪语,不知其地名,皆曰:「向十余卒不可敌,况八百里乎!」遂急引兵过。
岳飞善以少击众。贼黄善、曹成等合众五十万,薄南熏门。飞所部仅八百,众惧不(敢)敌〔三十八〕。飞曰:「吾为诸君破之。」于是左挟弓,右运矛,横冲其阵。贼乱,大破之。
校勘记
〔三十〕「范」、「廉」二字互倒,据《后汉书.郭杜孔张廉王苏羊贾陆列传》正。又「守」上有「太」字,今据补。
〔三十一〕「逼」,《后汉书.郭杜孔张廉王苏羊贾陆列传》作「通」,据正。
〔三十二〕「三千」,《三国志.魏书.程昱传》作「二千」,据正。
〔三十三〕「叚永」乃「段永」之讹,据《周书.段永传》正。
〔三十四〕《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九「出武牢」三字下有「东二十余里〕五字,据补。下文「东去二千余里」六字,疑即涉上文误衍,今删。
〔三十五〕「尔旦前行」,《资治通鉴》卷一百八十九作「汝弟前行」。
〔三十六〕据《新唐书.李晟传》,李勖所任职官为「右军都将」,据正。
〔三十七〕「灵」,《新唐书.李晟传》作「关」,据正。
〔三十八〕《宋史.岳飞传》「不」下无「敢」字,据删。
〈疑〉十四则
疑事无名,疑行无功,天下未有疑而不败者也。狐疑必化为狼疾,狼疾必化为鼠窜,鼠窜必化为鱼烂,彼自化也。孰使之化?有府疑者也。疑之久而认以为真,疑之极而执以为然,虽欲不败,不可得已。考得
汉景帝时,匈奴入雁门、上郡。李广为上郡守,尝从百骑出,卒遇匈奴数千骑。广所从百骑皆大恐,欲驰还。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走,匈奴追射,我必尽。若我留,匈奴必以为大军之诱,必不敢击我。」令诸将曰:「前!」未到匈奴阵二里所,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示不走,用坚其意。」匈奴有白马将出护其兵,广上马与十余骑奔射杀之,而还解鞍,令士皆纵马卧。会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引去。诘朝,广乃归其大军〔三十九〕。
后汉廉范为云中太守,会匈奴大入塞,范自率士卒拒之。虏众盛不散,会日暮,令士皆交缚两炬,三头燃火。虏遥见火多,谓汉救兵至,待朝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击之,斩首数百级,虏自此不敢向云中。
诸葛亮屯阳平,遣魏延并兵东下,惟留万人守城。司马懿率廿万众拒亮,与魏延军相错(径至六十里所)〔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四十〕。侦候白懿,说在城中兵力弱,将士失色。亮意气自若,敕军中偃旗仆鼓,开四门,扫地却洒。懿疑其有伏,引军(此)〔北〕趣山〔四十一〕。亮谓参佐曰:「司马懿谓吾有强伏,循山走矣。」候逻还白,如亮所言。
曹操争汉中,运米北山下,黄忠以为可取,赵云随之。忠过期不还,云将数十骑轻行出围,迎视忠等。值操兵大出,云为操前锋所击,且斗且却。操军败,已复合,云陷敌还。操军追至,牙将张翼欲闭门拒守。云大开营门,偃旗息鼓。操军疑有伏,引去。云雷鼓震天,以戎弩射之,操军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死者甚众。先主明旦自至云营围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
文聘归曹操,操以为江夏太守,委以边事,假节。与夏侯尚围江陵,聘别屯石阳。孙权自将数万众卒至。时大雨,城栅崩坏,人民散在田野,未及补治。聘闻权到,思惟莫若潜默可以疑之。乃敕城中人使不得见,又自卧舍中不起。权果疑之,语其部党曰:「北方以此人忠臣也,故委以此郡。今我至而不动,此不有密图,必有外救。」遂去。
吴孙坚少时与父共(戴)〔载〕船至钱塘〔四十二〕,会海贼掠取(卖)〔贾〕人财物〔四十三〕,方于岸上分之,行旅皆住,船不敢进。坚谓父曰:「此贼可击,请讨之。」父曰:「非尔所图也。」坚行,操刀上岸,以手东西指麾,若分部人以逻遮贼状。贼望见,以为官兵捕之,即委财物散走。坚追,斩得一级而还。
魏文帝至广陵,吴人大骇,乃临江为疑城。自石头至于江乘,(架)〔车〕以木(干)〔桢〕〔四十四〕,衣以韦席,加采(石)〔饰〕焉〔四十五〕,一夕而成。魏军自江西望见,甚惮之,遂退。
翟辽死〔四十六〕,子钊代立,攻逼邺城,慕容农击(定)〔走〕之〔四十七〕。慕容垂引师伐钊于滑台,次黎阳津,钊于南岸距守。诸将恶其兵精,咸谏不宜济河。垂笑曰:「竖子何能为?吾今为卿等杀之。」遂徙营就西津,为牛皮船百余艘,载疑兵列仗,溯流而上。钊先以大众备黎阳,见垂向西津,乃弃营西距。垂潜遣慕容镇、慕容国于黎阳津夜济,壁于河南。钊闻,趋白鹿山。农追击,尽擒其众,钊单骑奔长子。
魏攻济南,太守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魏众大集,承之使偃兵开门。众曰:「贼众我寡,奈何轻之?」承之曰:「今悬守穹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惟当见强以待之尔。」
西魏宇文泰与东魏高欢战于邙山,赵贵为左军,若于惠为右军。欢兵萃左军,赵贵等战不利。会日暮,欢进兵攻惠,惠击之,皆披靡。至夜,惠引去,欢骑复来追之。惠徐下马,顾命厨人营食。食讫,谓左右曰:「长安死,此中死,有以异乎!」乃建旗鸣角,收败军徐还。欢追骑疑有伏兵,不敢逼。
唐永王璘拒命,肃宗使中官(啖延宗)〔啖廷瑶〕招讨之〔四十八〕。判官李铣以广陵步卒三千同出于瓜步洲,广张旗帜,耀乎江津。璘登埤望之竟日,始有惧色。其夕,铣令多烧火,人执两炬以疑之。隔江望者,兼水中之影,一皆为二。璘军人以火应之。璘惧,遂宵遁。
刘鄩拒晋,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奇计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西去。晋人怪鄩军数日不出,遗骑觇之,无斥候者,城中亦无烟火,但见旗帜循堞往来。晋王曰:「我闻刘鄩用兵,一步百计,必诈也。」更使觇之。乃缚旗于刍偶之上,使驴负之,循堞而行。得城中羸老者诘之,云军已去二日矣。
后周齐王宪大举伐齐,宪为前锋,守雀鼠谷。时陈王纯屯千里径,宇文椿屯鸡栖原,宇文盛守汾水关,并受宪节度。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汝可伐(柏)〔〕为庵〔四十九〕,令兵去后,贼犹致疑。」时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会有敕追(宪)〔椿〕还〔五十〕,率兵夜返。齐人果疑(柏)〔〕庵为帐幕,翌日始悟。
宋开宝中伐金陵,王师自荆渚乘战舰而下,以黄州刺史王明领战舰,为江路巡检。伪将朱令赟自湖口领兵十五万沿流而下,将焚采石浮梁,直抵金陵为援。令赟朝夕且至,明乃密遣人于州浦间多立长木,若帆樯之状。令赟望见,疑我袭其后,逗留不进。于是移檄请军,生禽令赟。
校勘记
〔三十九〕此则盖节引自《史记.李将军列传》,惟与原文略有出入。
〔四十〕「径至六十里所」,《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作「道径至前当亮六十里所」,原文节引过简,今据补。
〔四十一〕「此」,《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作「北」,据正。
〔四十二〕「戴」,《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传》作「载」,据正。
〔四十三〕「卖」,《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传》作「贾」,据正。
〔四十四〕「架以木干」,《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传》作「车以木桢」,据正。
〔四十五〕「石」,《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传》作「饰」,据正。
〔四十六〕「翟辽死」至「钊单骑奔长子」一段,原紧接上则「遂退」二字后而不提行。惟此段文字实自成一则,今据全书体例,另起新行以别之。
〔四十七〕「定」,《晋书.慕容垂载纪》作「走」,据正。
〔四十八〕「啖延宗」,《旧唐书.玄宗诸子列传》作「啖廷瑶」,据正。又以广陵步卒三千出瓜步洲者当为判官评事裴茂,非李铣也。
〔四十九〕「柏」,《周书.齐炀王宪列传》作「」,据正,下同。又此条为北周时事,当移置「西魏宇文泰与东魏高欢战于邙山」则后。
〔五十〕「宪」,《周书.齐炀王宪列传》作「椿」,据正。
〈托〉七则
自玄女授书,黄帝师之以殄蚩尤,而神道设教,兵家遂尊用为奇计矣。奇则不泥常,而出于非常。非常者,常人之所骇而走也。小说载孔明五出祈山,令关兴结束,扮天蓬神像,手执七星皂旛,步行军前,典午氏诧其作怪。盖赤壁鏖兵时,孔明尝披发跣足,祭风于南屏山上。自古英雄,惯作此伎俩矣。宁独隆中龙哉!考得
齐田单守即墨,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中庭,飞鸟悉翔舞城中而下食。燕人怪之。单复宣言曰:「神来下教我。」又曰:「当有神人为我师者。」有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因返走〔五十一〕。田单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单曰:「子勿复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众心乃安,终击破燕军。
陈胜、吴广起兵,欲收人心,谋以其众为天下倡,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胜、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服中。卒买鱼烹食,得书,已怪之矣。又令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作狐(呜)〔鸣〕〔五十二〕,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朝日,卒中往往指目胜、广,因而号令,众遂从之。
刘裕讨慕容超,围广固城,数月不拔。或说裕曰:「昔石勒将石季龙攻曹嶷,瞻气者以为渑水带城,非可攻拔,若塞五龙口,城必自陷,季龙从之,而嶷降。慕容恪围(叚)〔段〕龛〔五十三〕,亦如之,而龛降。降后无几,又震开之。今旧迹犹在,可塞之。」裕从其言。于是城中男女患脚弱疾者大半。时有苍鹅飞入帐,坐众咸惊愕。其将胡蕃独贺曰:「苍者,胡色也;鹅者,我也。胡虏归我之征。」众大悦。将攻城,诸将咸谏曰:「今往亡之日,兵家所忌。」裕曰:「我往彼亡,吉孰大焉。」命悉登城,遂平广固。
晋将李矩守(荣)〔荥〕阳〔五十四〕,汉刘畅率兵攻之。矩奉牛酒诈降,畅不复设备。矩谋夜袭之,兵士皆疑惧。矩乃遣其将郭诵祷于子产祠,使巫扬言曰:「东里有教,当遣神兵相助。」众皆踊跃争进。乃使勇敢千人,夜掩击畅营,斩首数千级,畅仅以身免。
隋李密破宇文化及还,士卒皆疲倦。王世充恐乘其敝击之,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祠于洛水之上。遣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世充兵多楚人,信妖言,故以感之〔五十五〕。众皆请战,遂破密。
颜真卿以殿中侍御史,出为平原太守。安禄山逆状牙孽,真卿度必反,阳托霖雨,增埤浚隍,料丁壮,储廥廪。日与宾客泛舟饮酒,以纾禄山之疑。果以为书生,不虞也。禄山反,河朔尽陷,独平原城守具备,使司兵参军李平驰奏。玄宗始闻乱,叹曰:「河北二十四郡,无一忠臣耶?」及平至,帝大喜,谓左右曰:「朕不识真卿何如人,所为乃若此!」
唐议讨蔡,诏李光颜以一军当一面,光颜乃壁激水洄曲。初,贼晨压其营,以阵众不得出。光颜毁其栅,将数骑突入贼中。往反一再,众识光颜,矢集其身如猬。子揽马鞅,谏无深入,光颜挺刃叱之。于士争奋,贼乃溃。又败贼于郾城,死者什三数。其甲凡三万,悉画雷公符、斗星,署曰:「破城北军。」郾守将邓怀金大恐,其令董昌龄因是劝怀金降请,〔且来请曰:「请〕公攻城,〔我〕举火求援,援至,公迎破之,(即)〔我〕以城下〔五十六〕。」(先)〔光〕颜许之〔五十七〕。贼已北,昌龄、怀金率诸将素服开门,待光颜入域〔五十八〕。
校勘记
〔五十一〕《史记.田单列传》「因」字不重文,据删。
〔五十二〕「呜」,《史记.陈涉世家》作「鸣」,据正。
〔五十三〕「叚龛」乃「段龛」之讹,据《晋书.慕容超载记》正。
〔五十四〕「荣阳」,《晋书.邵续传》作「荥阳」,据正。
〔五十五〕「感」疑当作「惑」。
〔五十六〕《新唐书.李光颜传》「其令董昌龄因是劝怀金降请」与「光颜许之」间本作:「且来请曰:『城中兵父母妻子皆质贼,有如不战而屈,且赤族。请公攻城,我举火求援,援至,公迎破之,我以城下。』」今仅于「请公攻城」前补「且来请曰请」五字,「举火为援」前补「我」字,校「即」为「我」,以顺文意。
〔五十八〕「域」疑当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