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首
湖上急雨
谿烟一缕起前滩，急雨俄吞四面山。造化等闲成壮观，月明却送钓船还。
夏日独居
平生本清净，垂老更萧然。已罢客载酒，亦无僧说禅。空庭朝下鹊，密树晚鸣蝉。长
日君无厌，新秋近眼边。
溪上夜钓
少时妄意学金丹，八十谿头把钓竿。露湿茭丛姑恶哭，烟深沙渚鹭鸶寒。登临每叹乾
坤大，强健犹应岁月宽。作意清吟未须厌，如山残稿后人看。
幽事
曳杖惊林鹊，投竿罥涧花。若非诗满卷，只道梦还家。开士分朝饭，邻翁唤午茶。悠
然吾事足，归路并山斜。
夙兴
幽梦回千里，高城转五更。窗虚送月落，竹动喜风生。自笑行安往，犹思坐待明。郊
居少僮仆，手自辟柴荆。
文章
文章在眼每森然，力弱才疏挽不前。前辈不生吾辈老，恐留遗恨又千年。
闲游四首
触热辞行在，扶衰返故丘。乱蝉催落日，病叶报新秋。秣蹇投山驿，寻诗倚寺楼。不
因行万里，那信此生浮。
又
剡县有佳处，吾行无定期。横塘供晚钓，孤店具晨炊。约客同看竹，留僧与对棋。人
生得自在，更老未为迟。
又
我出亦何急，辍行还怅然。轻装幸已具，老健更谁先。野饭聊支日，山蔬不直钱。此
生终乐死，何以报皇天。
又
已破京尘梦，还寻剡曲游。戴星离古戍，冲雨憩山邮。壁认曾题字，门横昔渡舟。经
行固多感，随处寄悠悠。
夏日
赫赫炎威日正中，冰纨笛簟欲无功。一心愿伴沙头鹭，百计难呼木杪风。纤手削瓜刀
似水，小罂分酒盏如空。洗心幸有高楼月，少待寒光出海东。
蜻蜓浦夜泊
风雨忽如秋已深，短蓬今夜系枫林。溪翁那问市朝事，蔬食不生杯炙心。横截烟波飞
健鹘，远投沙渚落羁禽。斯游谁道伤幽独，犹有残钟伴苦吟。
幽兴
微官那得系疏慵，幽兴浑如社酒浓。扫尽尘埃无一点，洗空幻翳有千重。百年到处俱
羁客，万里从来付短筇。身在有余真妙语，杯羹何地欠秋菘。
避暑近村偶题
乞得身归荷圣时，登临筋力未全衰。楚祠草合三叉路，随寺苔侵半折碑。孤店不妨乘
月宿，扁舟频为看山移。红尘冠盖真堪怕，还我平生白接禼。
南堂夜坐
老来日月驶，秋令俄更端。蝉号晚愈壮，萤火流空园。西风吹衣裳，萧然谢炎官。饱
食一事无，散发坐前轩。河汉西南流，北斗何阑干。坐久光彩变，缺月涌金盆。欲睡复踌
躇，草棘露已团。徂岁何足道，死生付乾坤。
立秋前一夕作
萤度梧楸径，鸟鸣蒲苇洲。宁知八十老，又见一年秋。贺监称狂客，刘伶赠醉侯。吾
身会兼此，已矣尚何求。
忆昔
忆昔西游两鬓青，即今镜里雪千茎。蛾眉风月犹关念，濯锦莺花已隔生。避暑有时移
枕簟，畏人终日闭柴荆。此怀恨欠诗千首，且寄秋泉一再行。
自嘲
外泽里常粗，元知似瓠壶。仕因无援困，学为背时孤。轩盖愁城市，风烟落道途。它
年游万里，不必念归吴。
夜坐庭中
大泽秋初到，荒庭夜自明。风云生有候，河汉落无声。病得新凉减，诗因少睡成。高
枝有乌鹊，栖稳若为惊。
养生
禀赋本不强，四十已遽衰。药裹不离手，对酒盘无梨。岂料今八十，白间犹黑丝。咀
嚼虽小艰，幸未如牛口司。昔虽学养生，所遇少硕师。金丹既茫昧，鸾鹤安可期。惟有庖丁
篇，可信端不疑。爱身过拱璧，奉以无缺亏。孽不患天作，戚惟忧自诒。挛躄岂不苦，害
犹在四支。二竖伏膏肓，良医所不治。衣巾视寒燠，饮食节饱饥。虎兕虽在傍，牙爪何由
施。老人不妄语，聊赋养生诗。
饮酒近村
放翁睡多少行立，人扶往赴邻里集。痛饮山花插鬓红，醉归棘露沾衣湿。纱巾一幅何
翩翩，庭中弄影不肯眠。莫欺此老今衰甚，曾见高皇狩越年。
游山四首
萧散湖山路，天教脱馽羁。蝉声入古寺，马影度荒陂。樵唱时倾耳，僧谈亦解颐。偏
门灯火闹，不敢恨归迟。
又
久客喜归舍，况逢秋气新。聊乘行稫子，闲觅住庵人。道士青芒屦，高僧白癉巾。更
须苔井水，一为濯京尘。
又
病退行犹倦，山坡每少休。高枝闻鹊语，浅濑见鱼游。偶有堪乘兴，元无可遣愁。悠
然又终日，争路有归牛。
又
古寺不来久，入门空叹嗟。僧亡犹见塔，树老已无花。世事虽难料，吾生固有涯。慇
懃一梳月，十里伴还家。
闻蛩二首
蝉声未断已蛩鸣，徂岁嵘峥得我惊。八十光阴犹几许，勉思忠敬尽余生。
又
稽首周公万世师，小儒命薄不同时。秋虫却是生无憾，名在豳人七月诗。
入秋游山赋诗略无阙日戏作五字七首
识之以野店山桥送马蹄为韵
束发初学诗，妄意薄风雅。中年困忧患，聊欲希屈贾。宁知竟卤莽，所得才土苴。入
海殊未深，珠玑不盈把。老来似少进，遇兴颇倾泻。犹能起后生，黄河吞钜野。
又
我昔西游边，万里持一剑。风飧不自恤，露宿未尝厌。栈危余汉烧，山断有秦堑。敢
夸胡羊美，但怀巴酒酽。回首四十年，远游每关念。秋风跨蹇驴，尚喜道傍店。
又
周南太史公，道家蓬莱山。尘凡不可料，亦复居其间。屡奏乞骸骨，宽恩许投闲。羽
衣碧玉简，尚缀仙官班。黄精扫白发，面有孺子颜。简寂吾家旧，飘然时往还。
又
我行剡中路，茆店连谿桥。驴弱我亦饥，解鞍雨萧萧。投床得小憩，炊黍烹药苗。举
手谢主人，去路盘山腰。沃洲在何许，秋叶红未凋。游僧不可逢，聊须问归樵。
又
怕事真驽眜，老作入都梦。头颅今何似，尚复堪自送。联裾预登瀛，策马从上雍。年
衰当亟去，恩大容力控。虽言解朝藉，尚予侍祠俸。明年即八十，日月难把弄。著书则已
矣，努力谋社瓮。
又
吾才如蹇人，何计逐奔马。吾文如丑女，惟藉粉黛假。向来已归休，毕志向林下。块
然一愚公，初不系用舍。国恩定难报，衰涕时一洒。人本不胜天，岂复论众寡。
又
驴病比已损，秋风轻四蹄。朝游支遁寺，莫涉千吉谿。青嶂环孤村，绿波溢横堤。吾
行本无定，所至穷攀跻。细推亦何乐，正类好锻嵇。自今当务本，春芜饱钅且犁。
村居四首
白首归来亦灌畦，任教邻里笑栖栖。道心宁感两雌雉，生计惟存五母鸡。不恨闲门可
罗爵，本知穷巷自多泥。暮闻鼓角犹人境，更欲移家入剡溪。
又
游子从来念故乡，我归仍得值丰穰。粗缯裁制襜褕暖，肥羜烹调睯饣乇香。对客不妨依
几杖，呼儿时与话耕桑。却慙未解真齐物，犹拣山村静处藏。
又
青藜杖出氛埃外，白版扉开水竹边。造物与闲仍与健，乡人知老不知年。斋居每袖持
螯手，妄想宁流见麴涎。昨夜小庭风露冷，菊花消息已先传。
又
石帆山下乐谁如，八尺轻舠万顷湖。能酿人家分小榼，爱棋道士寄新图。条枚积地树
鸡栅，沟港接筒浇芋区。父子还家更何事，断编灯下讲唐虞。
六艺示子聿
六艺江河万古流，吾徒钻仰死方休。沛然要似禹行水，卓尔孰如丁解牛。老惫简编犹
自力，夜凉膏火渐当谋。大门旧业微如线，赖有吾儿共此忧。
七月十七夜五更起坐至旦
秋容淡如水，昨暮到江城。世事违高枕，年华入短檠。书中固多味，身外尽浮名。倚
壁方清啸，蓬窗已送明。
书怀四首
不饥不寒万事足，有山有水一生闲。朱门莫管渠痴绝，自爱茅茨三两间。
又
老人举动须扶掖，跣婢椎奴少得闲。从此渐须都画断，疋如避难在空山。
又
蜗庐自称野人居，三尺明窗已有余。从此要当常省事，时时小葺欲何须。
又
苜蓿堆盘莫笑贫，家园瓜瓠渐轮囷。但令烂熟如蒸鸭，不著盐醯也自珍。
湖上秋夜
湖上山衔落月明，钓筒收罢叶舟横。不知身世在何许，一夜萧萧芦荻声。
书感
俗学方哗世，遗经寖已微。斯文未云丧，吾道岂其非。拔本宁余力，迷途幸识归。新
凉起衰疾，灯火耿郊扉。
示儿
得道如良贾，深藏要若无。冶金宁辄跃，韫玉忌轻沽。儒术今方裂，吾家学本孤。汝
曹能念此，努力共枝梧。
书适二首
北崦千梢竹，东轩八尺床。遍行欣老健，熟睡领新凉。海石陈书几，陶诗贮药囊。时
时一到眼，亦足傲义皇。
又
心清绝欲早，才薄去官多。月下时闲钓，云边每浩歌。野堂青草覆，山市白驴过。也
有成功处，新降百万魔。
放慵
往者耕仍养，中间仕易农。屡辞身老病，每荷上矜从。进愧门三戟，归无亩一锺。扶
持得良药，更放几年慵。
登临
尽道羁怀恶，登临亦解颜。健嫌山路浅，狂恨酒尊悭。亲友多疏索，渔樵自往还。有
诗仍懒记，零落水云间。
寓叹
有位方忧失，无家岂念归。贤愚竟谁得，今昨两皆非。世事无长算，人情忽骇机。细
居家
为吏心虽懒，居家力尚余。刈茅支屋漏，裁棘补篱疏。就井磨樵斧，持钱锻药钅且。毋
劳叹徒步，野鹤岂堪车。
舟中作
野老元无事，乘闲偶一来。微风市楼笛，落日寺街槐。梨大围三寸，鲈肥叠四腮。邻
船不识面，呼与共衔杯。
筑舍
筑舍水云乡，萧然似净坊。粥铛菰米滑，羹釜药苗香。素壁图崧华，明窗读老庄。与
人元淡淡，不是故相忘。
杂感五首
孔欲居九夷，老亦适流沙。忠信之所覃，岂间夷与华。况我州闾间，相视等一家。老
稚各自力，勉蹈思无邪。
又
十月可酿酒，六月可作酱。儿曹念乃翁，左右日供养。比邻有老疾，亦复致一饷。老
老以及人，此义古所尚。
又
肉食养老人，古虽有是说。修身以待终，何至陷饕餮。晨烹山蔬美，午漱石泉洁。岂
役七尺躯，事此肤寸舌。
又
一气不遽变，雨霁皆有符。死非一旦至，小疾为前驱。人能谨察之，岂有仓卒虞。哀
哉不知此，虽悔良难图。
又
养生孰为本，元气不可亏。秋毫失固守，金丹亦奚为。所以古达人，一意坚自持。魔
鬼虽百万，敢犯堂堂师。
送陈怀叔赴上皋酒官却还都下
奇才初试发硎刀，疋马秋风到上皋。地近虽同三辅重，时平无复五陵豪。极知稳步烟
霄路，却要微知郡县劳。归去平津开首燕，吐茵应复忤西曹。
归三山入秋益凉欣然有赋
药物扶持美食眠，镜湖仍遇素秋天。一年强起归犹健，百口相看喜欲颠。碧瓦朱甍无
杰屋，乌篷画楫有新船。道山顶上虽清绝，万顷烟波始是仙。
子聿至湖上待其归
舍北犬吠迎归航，老翁待儿据胡床。碧云忽起欲吞日，黄叶自凋非霣霜。十风五雨岁
则熟，左飧右粥身其康。岂无深谷结茅屋，文子读易消年光。
晚行舍后
略彴东边一径深，杖藜行饭当登临。稷山并海出遥碧，禹穴生云成暮阴。残岁自兴游
子感，少年谁解老人心。归来灯火参差夜，倦倚胡床续短吟。
秋夜读书有感二首
妄意斯文力弗胜，苦心犹欲付云仍。数编鲁壁家传学，一盏吴僧夜讲灯。南犬固应多
吠雪，夏虫那得解知冰。但令吾道常无坠，饮水何妨枕曲肱。
又
齿发凋残志有余，一编聊复遂吾初。老来每恨无同学，梦里犹曾得异书。家世偏憎慕
青紫，儿童切莫话龙猪。正令世世皆农圃，廉让何妨化里闾。
治圃
小圃漫经营，栽培抵力耕。土鬆宜雨点，根稚怯钅且声。红方当熟，清阴亦渐成。每
来常竟日，聊得畅幽情。
村醉
发已凋零齿已疏，饱谙成败更谁如。贵人岂得常金屋，丞相那知起草庐。久泛江湖知
钓术，晚归垅亩授农书。一尊径就村翁醉，未肯英雄许本初。
病卧
萧条风雨又经旬，病卧真成不觌邻。跨马难酬四方志，耽书空尽百年身。碧花引蔓缘
疏竹，黄雀呼群啄破囷。君见此时风味否，肯辞人笑橐装贫。
书悔
衣食须耕稼，无端浪出游。客途南北雁，世事雨晴鸠。蓬转何时已，灰寒善自谋。江
湖千万里，何处欠渔舟。
杭海
我老卧丘园，百事习慵惰。惟有汗漫游，未语意先可。或挂风半帆，或贮云一舸。趁
潮乱鸣舻，过碛细扶柁。近辄凌烟海，自笑一何果。邂逅得奇观，造物岂付我。古湫石蜿
蜒，孤岛松磊砢。湘竹娥祠，淮怪深禹钅巢。鬼神骇犀炬，天地赫龙火。瑰奇穷万变，鲲
鹏尚么么。纷纭旋或忘，追记今亦颇。作诗配齐谐，发子笑齿瑳。
黄犊
卖刀买黄犊，用以事耕稼。凄风山北秋，缺月溪西夜。小童搢竹枝，相呼聊一跨。秋
来作栏成，参差出林罅。青烟起草积，微火近茅舍。未言东作功，此景已可画。
秋夜
老觉人间岁月遒，愔愔窗户一灯幽。读书已废虚长夜，护塞无期负盛秋。病齿何堪食
梁肉，残躯惟念制衣裘。重阳卧看登高侣，满把茱萸只自愁。
目昏颇废观书以诗记其始时年七十九矣
少时业诗书，慕古不自量。晨暮间弦诵，左右纷朱黄。积书山崇崇，探义海茫茫。同
志三四人，辩论略相当。落笔辄千言，气欲吞名场。忽焉六十年，绿鬓久已霜。食必观本
草，不疗病在床。今秋又病目，始觉闲味长。车马既不至，亦无书在傍。一坐漏十刻，甚
倦则倚墙。蝴蝶吾前身，华胥吾故乡。童子亦听睡，不复呼烧香。
假山拟宛陵先生体
叠石作小山，埋瓮成小潭。旁为负薪径，中开钓鱼庵。谷声应锺鼓，波影倒松楠。借
问此何许，恐是庐山南。
秋兴二首
拒霜惨淡数枝红，石竹凋零不满丛。小蝶一双来又去，与人都在寂寥中。
又
足力蹒跚少迎客，目视昏短常废书。赖是门前秋水长，沙鸥未遽与人疏。
湖上夜归
满镜新霜奈老何，扁舟日日醉颜酡。乐如逐兔牵黄犬，快似麾兵卷白波。霜近菊花犹
未见，雨余橙子已堪搓。湖桑小市人无数，争看山翁击檝歌。
晨起
戒婢篝衣彻扊扅，呼儿涤砚作日俞麋。须臾开卷东窗下，即是先生无病时。
饭饱书卧戏作短歌
为农得饭常半菽，出仕固应甘脱粟。藜羹自美何待糁，况复畏人嘲苜蓿。今年还东已
八十，视听虽存鬓先秃。安能卖药谋助道，但有知分堪养福。水车辘辘邻馈鱼，社鼓冬冬
众分肉。可怜老子暂膨脝，午睡窗边自扪腹。
孤学
孤学虽违俗，犹为一腐儒。家贫占力量，夜梦验工夫。正复安三径，宁忘奏六符。残
年知有几，自怪尚区区。
自嘲
儒生穷事业，老去转荒唐。长日中分睡，残年有底忙。书常懒终卷，诗亦少成章。忽
弃蓬窗去，花前又一觞。
试笔
清谈数语犹疑过，平地徐行亦虑危，酌酒浅深须在我，更衣单复要随时。
秋思三首
乌桕微丹菊渐开，天高风送雁声哀。诗情也似并刀快，翦得秋光入卷来。
又
水际柴门一扇开，白头羸病亦堪哀。阿谁得似桄榔杖，肯为闲人万里来。
又
苍颜莫怪少曾开，触目人情但可哀。死去肯为浮世恋，此身元自不应来。
晨起偶得五字戏题稿后
推枕悠然起，吾诗忽欲成。虽云无义语，犹异不平鸣。有得忌轻出，微瑕须细评。平
生五字句，垂老愧长城。
野步
场圃农功毕，村邻醉叟多。野风吹惨澹，海气起嵯峨。妇女窥篱看，儿童拾穗歌。身
闲不自乐，如此暮年何。
喜晴
一夜霜风扫积阴，檐间唤起有鸣禽。满窗零乱梧楸影，邻巷萧条鸡犬音。文史渐宜精
讨阅，湖山仍得饱登临。园丁也解娱翁意，蓺果移花已满林。
自箴
带宽非复昔年腰，颊上余丹日日消。切勿更为儿戏事，解猿放鹤各消摇。
自喜
身闲仙不远，食足富何加。庭卧长生犊，园开手种花。狂歌声跌宕，醉草笔横斜。八
十明年是，衰残岂复嗟。
自诒二首
病中看周易，醉后读离骚。不解书驴券，安能问马曹。身随游宦困，气为屏居豪。清
旦南堂坐，稽山秋更高。
又
庄语畏如俳，端居要若斋。清虚集心腑，枯槁见形骸。自计愚无用，何伤老不谐。人
生须广大，勿作井中蛙。
对酒示坐中
绿橙丹柿斗时新，一笑聊夸老健身。大度乾坤容纵酒，多情风月伴垂纶。初生京洛逢
时泰，幼度江淮避虏尘。八十年间穷不死，犹能涧底束荆薪。
秋晚衰疾稍平聊识喜怀
世事纷纷博局中，岂知造物贷衰翁。短筇倚壁知身健，小甑炊粳喜岁丰。霜近平郊多
雁落，雨频断港有船通。更余一事生诗兴，乌桕新添数叶红。
偶出至近村
神爽无酣寝，身闲有剧棋。说诗横楖栗，赊酒挈鸱夷。寺古残香冷，溪深独木危。往
来元信步，不是赴幽期。
书宛陵集后
突过元和作，巍然独主盟。诸家义皆堕，此老话方行。赵璧连城价，堕珠照乘明。粗
能窥梗槩，亦足慰平生。
乡居
客问乡居事，久居君自知。度桥徵士悔，过社旅人悲。社散家分肉，农闲众筑陂。墙
东新洗竹，我亦补藩篱。
重九无菊有感
重阳未见一枝菊，它日菊开生我愁。高兴亭中香满把，令人北望忆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