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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八

朱子语类 朱熹 10655 2023-12-13 10:42

  

  杂类

  「禹入圣域而不优」,优,裕也。言入圣域恰好,更不优裕。优裕,谓有余剩。汉儒见得此意思好。

  尔雅是取传注以作,后人却以尔雅证传注。

  尔雅非是,只是据诸处训释所作。赵岐说孟子尔雅皆置博士,在汉书亦无可考。

  陈仲亨问:「周书云:『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今周书何缘无之?」曰:「此便是那老子里教句。是周时有这般书,老子为柱下史,故多见之。孔子所以适周问礼之属,也缘是他知得。古人以竹简写书,民间不能尽有,惟官司有之。如秦焚书,也只是教天下焚之,他朝廷依旧留得。如说:『非秦记及博士所掌者,尽焚之。』到六经之类,他依旧留得,但天下人无有。」

  汲冢古书,尧忧囚,舜野死,尹篡太甲,太甲杀尹之类,皆其所出。

  诚之常袖吕不韦春秋,云其中甚有好处。及举起,皆小小术数耳!

  书坊印得六经,前面纂图子,也略可观。如车图虽不甚详,然大概也是。

  七书所载唐太宗李卫公问答,乃阮逸伪书。逸,建阳人。文中子玄经,关子明易,皆逸所作。

  问山海经。曰:「一卷说山川者好。如说禽兽之形,往往是记录汉家宫室中所画者,说南向北向,可知其为画本也。」

  素问语言深,灵枢浅,较易。

  柳文后龙城杂记,王铚性之所为也。子厚叙事文字,多少笔力!此记衰弱之甚,皆寓古人诗文中不可晓知底于其中,似暗影出。伪书皆然。

  杜牧之燕将录,文甚雄壮。

  省心录乃沈道原作,非林和靖也。

  程泰之演繁露,其零碎小小议论,亦多可取,如辨「罘罳」之类是也。某顷因看笔谈中辨某人误以屏为反坫。后看说文「坫」字下,乃注云「屏也」,因疑存中所辨未审。后举以问泰之,泰之曰:「存中辨是。然不是某人误,乃说文误耳。」洪景卢随笔中辨得数种伪书皆是,但首卷载欧帖事,却恐非实。世间伪书如西京杂记,颜师古已辨之矣。柳子厚龙城录乃王性之辈所作。

  金人亡辽录、女真请盟背盟录,汪端明撰。

  洛阳志说道最好,文字最简严,惜乎不曾见!

  指掌图非东坡所为。

  砥柱铭上说禹「挂冠莫顾,过门不入」。挂冠,是有个文字上说禹治水时冠挂着树,急于治水,今记不得是甚文字。世间文字甚多,只后汉书注内有无限事。

  警世竞辰二图伪。

  邵公济墓志好。

  

  近世考订训释之学,唯吴才老洪庆善为善。

  称平。者,自他人称平。之;称去。者,人之本号。

  周贵卿问「折衷」之义。曰:「衷,只是中。左传说『始、中、终』,亦用此『衷』字。衷是三折而处其中者。」

  问「折衷」之「衷」。曰:「是无过些子,无不及些子,正中间。」又曰:「是恰好底。」

  「折衷」者,折转来取中。衷,只是个中。

  中,如字,即其中也。中,音众,则是当之义,谓适当其中也。如「六艺折衷音众。于夫子」,亦谓折当使归于中之义。中与所以谓之中,音众。以适当其中如字。而异也。

  「淳、醇」皆训厚。「纯」是不杂。

  先生曰:「期,极也。古人用期字,多作极字。周昌云:『心期期知其不可。』言极知其不可。口吃,故重一字也。」

  谓之,名之也;之谓,直为也。

  复复,指其上「复」字,扶又反,再复也。

  尚衣、尚书、尚食,乃主守之意。秦语作平音。

  「魏,大名也。」「魏、巍」字通。「魏」字,篆文亦有山字在其中,是有大义。因是名为「大名府」。

  舅子谓之内兄弟,姑子谓之外兄弟。

  因说:「外甥似舅,以其似母故也。」致道问:「形似母,情性须别。」曰:「情性也似。大抵形是个重浊底,占得地步较阔;情性是个轻清底,易得走作。」赐。

  古者姓、氏,大概姓只是女子之别,故字从「女」。男则从氏,如「季孙氏」之类,春秋可见。后世赐姓,殊无义理。

  氏,如孟孙叔孙季孙是也。姓则同姓,后世子孙或以氏为姓。今人皆称张氏李氏,谓从上下来,只是氏了。只有三代而上经赐姓者为姓,如姚如姒如姬之类,是正姓。唐时尚有氏不同而同出者,不得为婚姻。

  沈庄仲问:「姓、氏如何分别?」曰:「姓是大总脑处,氏是后来次第分别处。如鲁本姬姓,其后有孟氏季氏,同为姬姓,而氏有不同。某尝言:『天子因生以赐姓,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窃恐『谥』本『氏』字,先儒随他错处解将去,义理不通。且如舜生于妫汭,武王遂赐陈胡公满为妫姓,即因生赐姓。如郑之国氏,本子国之后,驷氏本子驷之后。如此之类,所谓『以字为氏,因以为族』。」

  姓与氏之分:姓是本原所生,氏是子孙下各分。如商姓子,其后有宋,宋又有华氏鱼氏孔氏之类。周自黄帝以来姓姬,其后鲁卫毛聃晋郑之属,各自以国为氏,而其国之子孙又皆以字为氏。如鲁国子展之后为展氏,展禽喜是也。如三家孟仲季为氏,或因所居为氏,如东门氏之类。左氏曰:「天子因生以赐姓,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天子自因生以赐姓,为推其所自出而赐之姓。如舜居妫汭,及武王即位,封舜之后于陈,因赐姓为妫,此所谓「因地以赐姓」也。「诸侯以字为谥」,只是「氏」字传写之讹,遂以「氏」字为「谥」,无义理;只是「以字为氏」,如上文展氏孟氏之类也。杜预点「诸侯以字」四字为句断,而「为谥因以为族」为一句,此亦是强解。看来只是错了「谥」字。至孙,方以王父之字为氏,上两世为承公之姓也。卓。

  自秦汉以来,奴仆主姓。今有一大姓所在,四边有人同姓,不知所来者皆是奴仆之类。

  同异之理,如同姓本亲,以下去渐疏;异姓本疏,他日婚姻却又亲。○阴阳,相涵之理也。○万物,聚散之理也。

  适母与所生封赠恩例一同,不便。看来嫡、庶之别,须略有等降,乃为合理。

  因说讳字,曰:「汉宣帝旧名,何曾讳『病己』?平帝旧名亦不讳。虏中法,偏旁字皆讳。如『敬』字和『儆』字皆讳。」

  「见人名讳同,不可遽改,只半真半草写之。」扬曰:「只是写时莫与太真,说时莫太分明。」

  因说四方声音多讹,曰:「却是广中人说得声音尚好,盖彼中地尚中正。自洛中脊来,只是太边南去,故有些热。若闽浙则皆边东角矣,闽浙声音尤不正。」

  先生因说诗中关洛风土习俗不同,曰:「某观诸处习俗不同,见得山川之气甚牢。且如建州七县,县县人物各自是一般,一州又是一般。生得长短大小清浊皆不同,都改变不得,岂不是山川之气甚牢?」

  因论南方人易得病,曰:「北方地气厚,人皆不病。叔祖奉使在北方十五年已上,生冷无所不食,全不害。归来纔半年,一切发来,遂死。更有一武臣,代州人,尝至五台山,有一佛殿上皆青石,暑月每于石上彻日睡,全无病。如来南方睡,如何了得!」

  诸生入问候,先生曰:「寒后却[戋刂]地气痞。西川人怕寒。尝有人入里面作守,召客后,令人打扇。坐客皆起白云,若使人打扇,少间有某疾。生冷果子亦不可吃,才吃便有某疾,便是西川之人大故怕寒。如那有雪处,直是四五月后雪不融,这便是所谓『景朝多风』处。便是日到那里时,过午时阳气不甚厚,所以如此。所谓『漏天』处,皆在那里。恁地便是天也不甚阔,只那里已如此了,这是西南尚如此。若西北,想是寒。过那秦凤之间,想见寒。如峨眉山,赵子直尝登上面,煮粥更不熟,有个核子。时有李某者,冻得闷绝了。」庄仲云:「不知佛国如何?」曰:「佛国却暖。他靠得昆仑山后,那里却暖,便是那些子也差异。四方蛮夷都不晓人事,那里人却理会得般道理恁地!便是那里人也大故峣崎,不知是怎生后恁地!」

  搉场中有文字卖,说中原所在山川地理州县邸店甚详,中亦杂以虏人官制。某以为是中原有忠义之人做出来,欲朝廷知其要害处也。

  关中,秦时在渭水之北居,但作离宫之类于渭南。汉时宫阙在渭水之南,终南之北,背渭面终南。隋时此处水皆咸,文帝遂移居西北,稍远汉之都。唐都在隋一偏,西北角。唐宫殿制度正当甚好。官街皆用墙,居民在墙内,民出入处皆有坊门,坊中甚窄。故武元衡出坊门了,始遇害。本朝宫殿街巷,京城制度,皆仍五代,因陋就简,所以不佳。唐田兵官制,承宇文周有些制度,故较好。旧东京关中汉唐宫阙街巷之类图,今衢州有碑本。

  行在旧时行宫之门,虏使来有语。后虏作二牌来,前曰「丽正」,后曰「和宁」,遂报去,谓太小。今自作牌,依其名题。

  古之王城有三途:左男行,右女行,中车行。天下路中有车轨道。

  漳州州学中从祀,是神霄宫神改塑。绍兴府禹庙重塑禹像,王仲行将旧禹与一道士去,改塑天齐仁圣帝。此是一类子。

  汪端明说朝廷塑一显仁皇后御容,三年不成,却是一行人要希逐日食钱,所费不赀。端明为礼部尚书,奏过太上,得旨催促,又却十日便了!朝廷事多如此。浩。

  王拱辰作高楼,温公作土室,时人语云:「一人钻天,一人入地!」康节谓富公云:「比有怪事:一人巢居,一人穴处!」

  芜湖旧有一富家曰韦居士,字深道,喜延知名士。如黄太史陈了翁迁谪,每岁馈饷不下千。今人纔见迁谪者,便以为惧,安得有此等人!

  陆务观说,汉中之民当春月,男女行哭,首戴白楮币,上诸葛公墓,其哭皆甚哀云。先生亲笔于南轩所撰武侯传后。

  齐萧子良死,不用棺,寘于石床之上。唐时子良几世孙萧隐士过一洲,见数人云:「此人似萧王。」隐士讶之。到一郡,遂见解几人劫墓贼来,乃洲上之人。隐士说与官令勘之,乃曾开萧王冢来。云:「王卧石床上,俨然如生。」

  庐山有渊明古迹处曰上京。渊明集作京师之「京」。今土人以为荆楚之「荆」。江中有一盘石,石上有痕云,渊明醉卧于其石上,名「渊明醉石」。某为守时,架小亭,下瞰此石,榜「归去来馆」。又取西山刘凝之庵用鲁直诗名曰「清静退庵」,与此相对。

  「昼则听金鼓,夜战看火候。」尝疑夜间不解战,盖只是设火候防备敌来劫寨之属。古人屯营,其中尽如井形,于巷道十字处置火候。如有间谍,一处举火,则尽举,更走不得。

  「驰车千驷,革车千乘。」驰车即兵车,盖轻车也。革车驾以牛,盖辎重之车。每轻车七十二人,三人在车上,一御,一持矛,一持弓。此三人,乃七十五人中之将。盖五伍为两,两有长故也。轻车甚疾。

  豫凶事,亦恐有之。龚胜传,昭帝赐韩福策曰:「不幸死者,赐复衾一,祠以中牢。」古人此等事自多,难以悬断。

  「三元」是道家之说。上元烧灯,却见于隋炀帝,未知始于何时。

  问:「真元外气如何?」曰:「真元是生气在身上。」曰:「外气入真元气否?」曰:「虽吸入,又散出,自有界限。但论其理,则相通。」

  物造时亦遇气候,故皆有数。

  时气,初只是气,疑其气盛,便有物以主之,气散又无了。

  元善每相见,便说气数谶纬,此不足凭。只是它由天命,然亦由人事。才有此事,得人去理会,便了。

  龙气盛,虎魄盛,故龙能致云,虎能啸风也。许氏必用方,首论「虎晴定魄,龙齿安魂」,亦有理。

  「医家言:『心藏神,脾藏意,肝藏魂,肺藏魄,肾藏精与志。』与康节所说不同。」曰:「此不可晓。」

  尝见徐侍郎敦立。书三字帖于主位前云「磨兜坚」,竟不晓所谓。后竟得来,乃是古人有铭,如「三缄口」之类。此书于腹曰:「磨兜坚,谨勿言!」畏秦祸也。

  问:「人有震死者,如何?」曰:「有偶然者,有为恶而感召之者。如人欲操刀杀人,而遇之者或遭其伤刺而死之类是也。」

  东坡云:「月未望而鱼脑实,既望则虚。」盖出淮南子,则食脍宜及未望也。

  论说物理,因问:「东坡说,人不怕虎者,虎不柰得其人何,是有此理。东坡说小儿不怕者是一证。传灯录载归宗南泉三人曾遇虎,皆不以为事。季清言,有一乡人卖文字,遇虎。其人无走处了,曾闻人言,虎识字,遂铺开文字与虎看,自去。此数事皆其验也。」先生曰:「曾见一僧,名亨,黄龙清会下人,言僧入山遇虎,只是常事。初见时,虎亦作威。近前来,见人不怕他,渐渐去了。后常常见人惯了,都如常。」扬曰:「只是初见不怕难。」先生曰:「人心能坚忍得此时好。」

  翟公逊说鬼星渡河,最乱道。鬼星是经星,如何解渡河!

  野雉知雷。起于起处。

  罘罳,或云,乃门屏上刻作形。汉注未是。

  古人作甲用皮,每用必漆。后世用,不知自何时起。

  古人问筹者,要说得这事分明,历历落落。这一事了,便尽断,又要得界分分明。

  宫,即墙也。

  太王画像,头上有一片皮,直裹至颈上,此便是钩领。

  王彦辅麈史载[巾璞-王]头之说甚详。

  卫朴善算,作莲花漏,其形如称。东坡诋之。

  汉祭河用御龙、御马,皆以木为之,此已是纸钱之渐。

  纸钱起于玄宗时王玙。盖古人以玉币,后来易以钱。至玄宗惑于王玙之说,而鬼神事繁,无许多钱来埋得,玙作纸钱易之。文字便是难理会。且如唐礼书载范传正言,唯颜鲁公张司业家祭不用纸钱,故衣冠效之。而国初言礼者错看,遂作纸衣冠,而不用纸钱,不知纸钱衣冠有何间别?

  古之木,今有无者多。如楷木,只孔子墓上,当时诸弟子各以其方之木来栽,后有此木。今天下皆无此木。其木亦如槐,可作简,文皆横生,然亦只是文促后似横样。

  临安箭,只是钱王将此摇动人心,使神之。

  瑞金新铸印。盖尝失一印,重铸之,恐作弊,故加「新铸」之文。国初有一奉使印,亦如此。

  秘书省画大树下数人,只古衣而无名。君举以为恐是孔子在宋木下习礼,被伐木时。

  秘书省画得唐五王及黄番绰明皇之类,恐是吴道子画。李某跋之,有云:「画当如莼菜。」某初晓不得,不知它如何说得数句恁地好。后乃知他是李伯时外甥。盖画须如莼菜样滑方好,须是圆滑时方妙。

  雪里芭蕉,他是会画雪,只是雪中无芭蕉,他自不合画了芭蕉。人却道他会画芭蕉,不知他是误画了芭蕉。

  问:「春牛事未见出处。但月令载『出土牛以送寒气』,不知其原果出于此否?或又云,以示劝耕之意。未详孰是?」「某尝见□□云,处士立于县庭土牛之南。恐古者每岁为一牛,至春日别以新易旧而送之也。」

  王丈云:「昔有道人云,笋生可以观夜尝插竿以记之,自早至暮,长不分寸;晓而视之,已数寸矣。」次日问:「夜气莫未说到发生处?」曰:「然。然彼说亦一验也。」后在玉山僧舍验之,则日夜俱长,良不如道人之说。

  问:「庐山光怪恐其下有宝,故光气发见如此。」「尝见邵武张铸说,曾官岳阳,见江上有光气,其后渔人于其处网得铜钟一枚。又一小说云,某郡某处尝有光处,令人掘得铜印一颗。」先生又自云:「向送葬开善,望见两山之间有光如野烧,从地而发,高而复下。问云,其山旧有铜坑也。」

  德粹语婺源有一人,其子见鬼。先生曰:「昔薛士龙之子亦然。」可学因说薛常州之子甚怯弱。曰:「只是精神不全,便如此。向见邪法者咒人,小儿稍灵利者便咒不倒。」可学云:「薛氏之儿所谓『九圣奇鬼』。」先生曰:「渠平生亦好说鬼。」可学云:「薛常州平日亦讲学,何故信此?」曰:「不知其所讲如何。」

  兽中,狐最易为精怪。

  狐性多疑,每渡河,须冰尽合,乃渡。若闻冰下犹有水声,则终不敢渡,恐冰解也。故黄河边人每视冰上有狐迹,乃敢渡河。又狐每走数步,则必起而人立,四望,立行数步,乃复走。走数步,复人立四望而行。故人性之多疑虑者,谓之狐疑。狼性不能平行,每行,首尾一俯一仰。首至地,则尾举向上;胡举向上,则尾疐至地,故曰:「狼跋其胡,载疐其尾。」

  因论张天师,先生曰:「本朝有南剑太守林积,送张天师于狱中,而奏云:『其祖乃汉贼,不宜使子孙袭封。』一时人皆信之,而彼独能明其为贼,其所奏必有可观者。林积者,秦相时尝为侍郎。」

  郭天锡因算徽宗当为天子,遂得幸,官至承宣使,其人亦鲠直敢说。天觉每要占问时,不尚自去见它,多是使觉范去。后来发觉,蔡元长遂以为天锡有幻术,令人监系,日置猪狗血于其侧,后来只被血熏杀了。

  觉范因张天觉事下大狱。自供云:「本是医人,因入医张相公府养娘有效,遂与度牒令某作僧。」

  神杀之类,亦只是五行旺衰之气,推亦有此理。但是后人推得小了,太拘忌耳。晓得了,见得破底好。如上蔡言「我要有便有,我要无便无」,方好。然难。不晓底人,只是孟浪不信。吕丈都不晓风水之类,故不信。今世俗人信便有,不信便无,亦只是此心疑与不疑耳。

  因及谈命课灵者,曰:「是他精力强,精力到处便自验。」

  因说都下士夫爱看命,曰:「士夫功名心切,且得他差除一番,亦好。」曰:「若命中有官,便是天与我。若就人论,便是朝廷与我。今不感戴天与朝廷,却感戴他们,终身不忘,甚可怪!」

  陶安国事真武。先生曰:「真武非是有一个神披发,只是玄武。所谓『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亦非是有四个恁地物事。以角星为角,心星为心,尾星为尾,是为青龙。虚危星如龟。腾蛇在虚危度之下,故为玄武。真宗时讳『玄』字,改『玄』字为『真』字,故曰『真武』。参星有四只脚如虎,故为白虎。翼星如翼,轸如项下嗉,井为冠,故为朱雀。卢仝诗曰:『头戴井冠。』扬子云言『龙、虎、鸟、龟』,正是如此。」

  先生问四明龙现事。璘答云:「顷岁鄞县赵公万祷雨于天井山之龙井,曾有龙现。张左藏良臣作记云:『俄有光发波间,如丛炬。复红焰飞动,下见龙之首甚大,不违颜咫尺。大复现小。复现全体,鳞甲爚爚有光,久不没。阴气飒然,见者魄丧神动!』」曰:「见王嘉叟云,见龙初出水,先有物如莲花之状而后水涌。异物出,两眼光如铜盘,与赵尉所见颇合。」

  或言某人之死,人有梦见之者,甚恐,遂辞位而去。先生曰:「唐令狐绹亦尝梦见李德裕。明日,语人曰:『卫公精爽可畏!』顷时刘丞相莘老死于贬所。后来得昭雪复官,其子斯立有启谢时宰一联云:『晚岁离骚,径招魂于异域;平生精爽,或见梦于故人!』世传以为佳。」

  陈易和叔将赴试,韩魏公戒之曰:「离场屋久,更宜子细!」陈曰:「三十年做老娘,不解倒绷了孩儿!」既而「王」字押作赋韵,「率土之滨莫非王」,遂见黜。魏公闻之笑曰:「果然倒绷了孩儿矣!」

  往年见徐端立待郎云,叶石林尝问某:「或谓司马温公范蜀公议锺律不合,又某与某争某事,盖故为此议,以表见其非朋比之为者。如何?」徐曰:「此事有无不可知。然为此论者,亦可谓不占便宜矣。」石林为之笑,便罢。

  汪玉山童稚时,喻玉泉令他对七字对云:「马蹄踏破青青草。」玉山应口对云:「龙爪拏开黯黯云。」

  先生说:「沈持要知衢州日,都下早间事,晚已得报。」闳祖云:「要知得如此急做甚?」先生云:「公说得是。」

  或言某人轻财好义。先生曰:「以何道理之而义乎?」

  因李将为郭帅阁俸,曰:「凡是名利之地,自家退以待之,便自安稳。纔要,只管向前,便危险。事势定是如此。如一碗饭在这里,纔去争,也有争得不被人打底,也有争得被人打底,也有争不得空被人打底。」

  或论及欲图押纲厚赏者。先生曰:「譬如一盘珍馔,五人在坐,我爱吃,那四人亦都爱吃。我伸手去拏,那四人亦伸手去拏,未必果谁得之。能恁地思量,便可备知来物。如古者横议权谋之士,虽千万人所欲得底,他也有计术去必得。」

  财,犹腻也,近则污人,豪杰之士耻言之。

  人言仁不可主兵,义不可主财。某谓,惟仁可以主兵,义可以主财。

  贤者顺理而安行,智者知机而固守。丁未耳听。

  郑叔友谓:「败不可惩,胜不可狃。」此言殊有味。

  王宣子说:「甘卞言,士大夫以面折廷争为职,以此而出,人亦高之。宦官以承顺为事,忽犯颜而出,谁将你当事!如此之乖!后汉吕强,后世无不贤之。」

  咏古诗:「丈夫弃甲冑,长揖别上官!」为杨元礼发也。问:「元礼事如何?」曰:「缘一二监司相知者已去,后人不应副赈济,此事已做不得。若取之百姓又不可,所以乞祠。」问:「当时合如何处置方善?」曰:「只得告监司理会赈济。不从,则力争;又不从,则投劾而去,事方分晓。」语毕,遂讽诵此诗云。

  沈季文于小学,则有庄敬敦笃而不从事于礼乐射御书数;于大学,则不由格物、致知而遽欲诚意、正心。

  黎绍先好个人,可谓「听其言也厉」!

  周显祖不事外饰,天资简朴。

  诸葛诚之守立过人。

  刘季高也豪爽,只是也无脑头。

  林择之曰:「上四州人轻扬,不似下四州人。」先生曰:「下四州人较厚。潮阳士人亦厚,然亦陋。莆人多诈,淳朴无伪者,陈魏公而已。」

  或传连江镇寇作,烧千余家。时张子直通判云:「此处人烟极盛。」曰:「某尝疑此地如何承载得许多人?」力行退而思之,此所谓知小图大,力小任重之意。

  前年郑瀛上书得罪,杖八十,下临安赎。临安一吏人悯之,见其无钱,为代出钱赎之。

  王侍郎普之弟某,经兵火,其乳母抱之走,为一将官所得。乳母自思,为王氏乳母而失其子,其罪大矣!遂潜谋归计,将此将官家兵器皆去其刃,弓则断其弦。自求一好马,抱儿以逃。追兵踵至,匿于麦中,如此者三四。仅全儿,达王家。常见一僧说之,僧今亦忘矣。欲为之传,未果。义刚录云:「常见一老僧云,李伯时家遭寇,伯时尚小,被贼并妳子劫去。贼将遂以妳子为妻。一日上元,其夫出看,妳子以计遣诸婢,皆往看。遂将弓箭刀刃之属,尽投于井,马亦解放,但自乘一马而去。少顷,闻前面有人马声,恐是来赶他,乃下马走入麦中藏。其贼尚以鎗入麦中捞揽,幸而小底不曾啼,遂无事。未几,得闻那贼说:『这贼婢,知他那里去!』渠知无事,遂又走。夜行昼伏,数日方到,寻见他家人。某尝欲记此事。后来被那僧死了,遂无问处,竟休了。」

  陈光泽二子求字。先生字萃曰「仲亨」,云:「萃便亨,凡物积之厚而施之也广,如水积得科子满,便流。」又字华曰「仲蔚」,云:「『君子豹变,其文蔚也。』变谓变其态。若里面变得是虎,外面便有虎之文;变得是豹,外面便有豹之文。」

  有言士大夫家文字散失者。先生¤然曰:「魏元履宋子飞两家文籍散乱,皆某不勇决之当时若是聚众与之抄札封锁,则庶几无今日之患!」

  德粹问:「十年前屡失子,亦曾写书问先生。先生答皆云,子之有无皆命,不必祈祷。后又以弟为子,更有甚碍理处。舍弟之子年乃大于此,则是叔拜侄。」曰:「以弟为子,昭穆不顺。」方伯谟曰:「便是弟之子小亦不可。」曰:「然。」

  问:「唐诰敕如何都是自写?」曰:「不知如何。想只是自写了,却去计会印。如蔡君谟封赠,亦是自写。看来只是自有字名,故如此。」

  「张以道向在黄岩见颜鲁公的派孙因事到官。其人持鲁公诰敕五七道来庭下,称有荫。细看其诰敕,皆鲁公亲书其字,而其诰乃是黄纸书之。此义如何?」先生曰:「鲁公以能书名,当时因自书之,而只用印。又亦不足据。本朝蔡君谟封赠其祖诰敕,亦自写之。盖其以字名,人亦乐令其自写也。」鲁公诰,后为刘会之所藏。

  一日请食荔子,因论:「兴化军陈紫,自蔡端明迄今又二百来年,此种犹在,而甘美绝胜,独无它本。天地间有不可晓处率如此。所谓『及其至也,圣人有所不能知。』要之,它自有个丝脉相通,但人自不知耳。圣人也只知得大纲,到不可知处,亦无可奈何。但此等琐碎,不知亦无害尔。」

  先生因吃茶罢,曰:「物之甘者,吃过必酸;苦者吃过却甘。茶本苦物,吃过却甘。」问:「此理如何?」曰:「也是一个道理。如始于忧勤,终于逸乐,理而后和。盖礼本天下之至严,行之各得其分,则至和。又如『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都是此理。」

  建茶如「中庸之为德」,江茶如伯夷叔齐。又曰:「南轩集云:『草茶如草泽高人,腊茶如台阁胜士。』似他之说,则俗了建茶,却不如适间之说两全也。」

  侍先生过水南,谷中见一种蒿,柔嫩香气,温润可爱,因采一二茎把玩。先生曰:「此即古人所谓兰是也。」又云:「蕙亦非今之蕙,乃零陵香是也。」炎。

  今福州红糟,即古之所谓醴酒也,用匙挑吃。

  古升,十六寸二分为升,容一百六十二寸为斗。

  今之一升,即古之三升;今之一两,即古之三两。

  古钱有「货泉」字,「货布」字,是王莽钱。于古尺正径一寸。虽久有损,大概亦是。

  先生见正甫所衣之衫只用白练圆领,领用皂。问:「此衣甚制度?」曰:「是唐衫。」先生不复说,后遂易之。

  「布一簆四十眼,着八十丝为一升。今兴化人能为之」云云。「十升布已难做。至如三十升,不知古人如何做也。若三升布,则极疏矣。古人不讳白,皮弁乃以白鹿皮为之,但加饰焉。如冠之白,但用疏细为吉凶耳。」

  或云:「俗语:『夜饭减一口,活得九十九。』」曰:「此出古乐府三叟诗。」

  墨翟与工输巧争辩云云。论到下梢一着胜一着,没了期。一曰:「吾知其所以拒子矣,吾不言。」一曰:「吾知所以攻子矣,吾不言。」

  莽何罗本姓马,乃后汉马后之祖,班固为泽而改之。

  步骘不去,为瓜耳。瓜可无,身不可无。

  陶隐居注本草,不识那物,后说得差背底多。缘他是个南人,那时南北隔绝,他不识北方物事,他居建康。

  仙游有蔡溪,见说甚好。里面有一片大石,有一石门,入去沿溪到那石上。有陈理常,居太学。闻此地好,赍少饼,径入去石上坐。饥甚,则吃少许饼。久后吃尽了,饥不奈何。欲出,则当初入门已发了誓,遂且忍饿。遇樵者,见他在坐,亦异之。间得些物事来吃。久后报得外面道人都来,遂起得个庵,自此却好。病翁尝至其庵。时陈居士方死,尚在坐,未曾敛。见面前一石头,似个香山子。子细看,又不是石,恰似乳香滴成样,都通明。身旁一道人云:「是陈先生临死时滴出鼻涕。」又一道人来礼拜,叹息云:「可惜陈先生炼得成后却不成!」

  崇观间,李定之子某,有文字乞毁通鉴板。建炎间坐此贬窜,后放归复官。词云:「下乔木而入幽谷,朕姑示于宽恩;以鸱鸮而笑凤凰,尔无沉于述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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