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屈元帅舞毕大刀,当有宋梓上厅献计,请元帅将投降番兵放回十人,明是令他探打军情,暗是叫他通报信息,使番王番帅知我国有大勇将帅能使大刀,他必然害怕,他如不信,必前来要战,那时出去交战,一定将他擒获,然后发兵冲营,管保一阵成功。
索元帅闻言,心中大惊。问道:“大刀你们可去试拿过否?不要是假的。”番兵道:“千真万真,小兵们曾去拿过,五六人方才挪动,分两足有二百斤,决不是假的。”
元帅闻言,想道:“本帅能使一百斤重的枪,本国已经无出其右。他能使二百斤,本帅如何是他对手。万一交战,有败无胜,如何是好。止得奏明郎主,早打主意,或收兵罢战,两下讲和;或另寻妙计,延请高人,免得一败涂地。料番兵之言,决非虚语。”
主意己定,遂带了几名番兵,亲至御营,见了番王,细细奏闻。番王闻言,心中十分惊恐,大有退兵返国之意。偏是哈先锋在旁,听了这一番言语,全然不信。当即奏道:“此乃明兵虚张声势,惑乱军心之计,吾主万不可信。闻听他国元帅是个书生,有何本领,分明是假设大刀,故意放回降卒,以伪作真,来吓我们,好退兵讲和。为臣明日去骂阵,看他敢出仗否。若有本领,必然出来交锋。若是仍旧免战牌高悬,那就是奸计。等臣想一条妙计,从小路越过玉门关,直取甘州,使他首尾不能相顾。先取甘省,再取陕西,大约中原震动,无人能挡我兵。要得中华,又有何难。”
先锋奏毕,番王大喜。说:“依卿所奏,明日前去要战就是了。”索元帅见番王不以为意,专听先锋之言,不好谏阻,止得退归帐内,袖手旁观,看先锋用兵如何。
不觉一宵已过,到了次日黎明,关内屈元帅升帐,传令命宋梓带领五百人马出关要战。若遇敌人,务须生擒活捉,不得有违。宋梓接了令箭,披挂整齐。早已有岑杰命人将战马牵来与他骑。那马是龙驹,不受刀箭,其行如飞。宋梓身骑名马,手使大刀,威风凛凛。到得关门,门军开门,宋梓带领五百儿郎出关要战。
三声炮响,拥出关去,直奔番营。那番营中哈先锋一早起来,饱餐战饭,上帐见了番王,番王命他带领五百番兵前去要战。哈先锋正然下帐,止见小校进帐来报,说:“元帅在上,今有关内遣将来营门外要战,乞令定夺。”
番王与元帅共闻此言,欲待要不遣先锋临敌,又已出令,实难反复无定,何以服人,止好硬了头皮,吩咐先锋小心仔细。哈特坚答应:“知道”,提了大刀上马,带领随征五百儿郎,响炮出营,直奔疆场。
那宋梓正在等候敌人,耳昕炮响,就知有人临阵。在马上留神观看,敌人怎生模样。不多一会,相离不远,但见番邦那员战将,坐在马上,身量高大,豹头黑脸,两个大耳,项下红须,十分凶恶。手使大刀,约重百斤。宋梓一声吆喝:“番将快通名来,好你老爷马前送死。”哈特坚闻信有人招呼,举目细看,宋梓身材不高,马又不大,手中虽拿著一把大刀,貌不惊人,毫无威风杀气。哈先锋一见,呵呵大笑,说:“是了,这分明是虚言吓人,这刀定是假的。这样一个人物,焉能拿动二百斤重的刀,你来骗谁,等我先给他一个厉害,叫他立刻丧命。”
想罢,也不答话,把马一催,赶上前去,相隔不远两手举起大刀,用尽生平之力,迎头往下斫去,想一刀就把来将劈死。那知宋爷早已防备,见刀已离顶门不远,说时迟那时快,忙用手中大刀往外一磕,刀磕刀上,只听叮当响了一声,俱见那哈先锋的刀早已不在手中,直飞起三丈高以外,登时刀早落在地下。
哈先锋止吓的魂不附体,两个虎口已震破出血。要想圈马逃走,宋爷邢肯容情。一催马赶上,用手一按,在鞍轿上抓住勒甲丝绦,说道:“过来罢”,好比鹰拿燕雀,早已擒过马来,往地下轻轻一掷,吩咐三军捆绑了。明兵向前,登时将先锋绳捆索绑,抬了回关。
宋梓用刀指定那五百番兵说:“我不杀尔等一人,尔等休要害怕。回去叫你那番王番帅出来与我较量个输赢,如胜得我手中这口刀,我情愿献关降顺。如不能取胜,叫他纳表称臣,免得我闯进营去,将他君臣拿住。那时性命难保,休要后悔。我今日收兵回关,专听他消息。若明日不来投降,一定发兵将你等洗荡鸡犬不留。你等回去快说。”
宋爷说毕,吩咐打得胜鼓回关。三军答应,齐唱凯歌,慢慢回关。那五百番兵,亲眼看见先锋与明将交手,一个回合,刀已磕飞,即被擒获,已吓的心胆俱碎,自料必死。今见明将并不来加害,叫他们传言,这番兵又害怕又感激,大家卷旗息鼓,飞跑番营报信。
却说番王与元帅正坐中军,要听先锋消息。止见营门外小校进帐跪倒,口尊:“我主,今有跟隧先锋出阵的五百儿郎番营,说先锋爷与明将不知姓名打仗,一个回合,明将用刀将先锋刀磕飞,立刻将先锋擒去,明将教他们回来报信,并不追赶杀害一人。现在营外,说有要话面禀,乞令定夺。”番王闻听这话,好有一比;好似迅雷骤至,吓了一个面目更色,浑身发战。强打精神,说:“令为首之人进见。”
小校遵旨出去,片刻带进十人,来至帐前,一齐跪倒,口呼王爷,如此这般,细说一遍,乞王驾早打主意。番王听了这些言语,心内惊恐,十分著急。忙对索元帅道:“不料中原竞有如此能人,今日哈卿遭擒,如何是好。孤王想要退兵回国,延访高人,再来复仇,元帅以为何如?”索莫尔道:“如今要退兵,止怕他来追赶。我国无抵当之人,难免兵败之虞。还须商议一条稳兵之计,一面遣人说和,约会三日外投降进贡,他必定准降。我等赶紧退兵,等三日后他再追赶,我去已远,也赶不著了。若不先去议降,他一发兵,我即受害矣。臣之愚见,乞主上天裁。”番王点头道:“不错,即烦卿去与他议降,等今夜就连夜退兵何如?”索元帅道:“为臣就去议降,夜间一定退兵。”说罢,吩咐从人备马,选了诈降过的番兵数人,领着元帅,换了朝服,不穿介胄。又命随营参谋,照番王口气写了一封悔罪投降,请限三日为期的信函,索元帅袖了信函,辞别番王,上马出营,直奔高关而来。按下慢表。
且说宋梓擒了哈先锋,得胜回关。来至关前,城上人等见他擒了番将得胜回来,忙开门迎接。三军各归队伍,有十数名兵丁,将哈先锋背煎起来,上了刑具,推推拥拥,往帅府来听令。宋梓先进帅府上厅交令,口称元帅,深打一恭,说:“奉令临阵,擒了一员番将,并未通名,据降卒云,是他国哈特坚前部先锋,不知是否,请元帅细问口供。”
屈元帅闻言,说:“将军一阵,就擒敌将,记下功劳,回帐歇息。”宋梓谢了元帅退下。元帅命将被擒番将带上堂来,众军卒答应,将哈先锋推拥至帅府堂上。那先锋立而不跪,屈元帅喝道:“你今被擒,还敢强项不跪么。”哈特坚道:“要杀便杀,要跪万万不能。”
屈元帅在坐上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意思,自充好汉不怕死,你也不想想,你等所行的事,全无人气,与禽兽一般。好在你那安享太平,天朝从不曾来惊动你们。你国王忽然兴兵犯界,一路掠抢百姓。前者屡被天兵杀败,尚不悔罪,退兵投降,还要攻城久据。今既是好汉,为何不学些本领,上阵交锋,战个百合,那再败阵,也还体面。一合之间,即被擒获,可见你本领毫无。像你这样人,本帅杀了你,污了我的刀。也罢,来人给他脸上涂些脂粉,将盔甲脱下,与他穿上妇人衣服,将他仍将捆绑,命他国降卒四人一齐捆在一处,送与他营外,叫他们看看天朝大量,不杀无用之人。以后不出三日,我就发兵攻取他的营寨,那时拿住,一个不饶,休想活命。叫他传话与番王,快快拖了下去。”
三军闻言,答应一声,将哈特坚拉出,依元帅之命,替他把衣甲脱去,换上一身妇人衣服,手脚仍然用绳捆住,动弹不得,脸上厚厚的替他画上一脸脂粉,又在头上戴了几朵草花,大家一看,真正好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把那四个诈降小番也一样妆扮,捆在一处,用长索拉定。一员偏将带领二百兵丁,连推带扯,送出关去。刚才到得关前,正值索元帅至关下叫门。要知元帅先锋怎样见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