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忠良中米作奸臣,幸有媳明尽时国。
妖道逆天开杀戒,他年身首两为分。
却言余鸿当日领了唐主之命,要出个奇谋,以败宋师。但想刘金锭法力不下于己,况他众将兵个个英雄无敌,以兵力交锋,固弱于来,以法术赛斗,只得其平,似此难胜。不若再弄法符拘役高怀德去讨战,以惑乱其军心,待他君臣、父子、夫妻自相残害一番,亦乃他损我益之事。主意一定,重施符咒,将高王爷对面一喷,高王心一迷,一事不醒,只依着妖道之令,带兵五千直跑至寿州城外骂战。宋太祖闻报,复惊骇,急上城楼与王姑君保同看,果见高王爷在城下,有唐兵数千,手指城上,耀武扬威。王姑恼得白面泛出面红,气得手足冰冷。君保见了,心惊惶惶,不意吾父如此糊涂。王姑曰:“丈夫如此无礼,待臣妹拿他回来待罪。”太祖曰:“朕恩妹丈平日忠良,一柱青天可表。今如此反目,抑或贪生畏死,定然被妖道来算计,但纵使不念君臣之义,亦当还念夫妻父子之恩。今御妹贤甥,正宜同出城,小以情理开导劝之,倘能触悟回感复归未可知。若仍恶不悛改,亦只许生擒,不许汝母子伤杀,犹恐别有计谋,便屈害了妹丈,”当时母子领旨,并辔①直出城外,高王爷排开五千唐兵,只大呼喊战不已,将来太祖咆哮大骂。王姑一见,两泪交流,呼唤:”王爷何故作此背主投敌之事,且回城与妻子在驾前同求圣上赦此重逆大罪,或圣上念着手足君臣椒房之谊,可以准佑赦我们。”言未毕,不知王爷何故,妻子也不相认,大喝一声:“泼妇,那里来的?”一枪刺去,王姑一闪侧,枪已落空。王站长叹一声,曰:“王爷,汝乃一顶天立地大英雄,立下多少汗马之功,今日背君投敌,妻子不相认,何以一旦改变心肠,妄为若此,独不顾名秽千秋乎?又不思少年时落魄,孤身失路,托足无门,一身漂泊,自如水面浮萍,一遇吾兄,一心结识,不以贫贱为嫌,遂将妾联成姻眷。又迎接汝母到府,同享荣华。后又因周世宗要征伐刘崇,王爷又要逞雄,强出头贪图挂帅,岂料世宗念着旧仇杀其父亲,反要将夫君治罪正法,幸得我兄一力保免,多方调护,方得保首领归家,及至我兄接御江山,即推心置腹,封汝为一家王位,似此皇恩浩荡,那有些少不周之处。今既被生擒去,首宜日计脱身,复回故国,以图君臣复聚。次则见危受命,做忠义节臣,为妻自愿空房自守,各尽其心,那有一败被擒,即日投降于敌人,反来倒戈骂主,此乃禽吝之类也。夫君还有何面目于世。”不料高王被妖道灵符所迷,心不醒悟,魂魄不齐,那里听得出良言劝解。又有高公子亦早下马于远地跪下,在父王对面呼哀不止,恳他听信劝言。岂知王爷不独不从苦谏,复一枪照王姑面上刺来,王姑只得大刀撇开。王姑见他恶狠狠不少念夫妻之情,长枪刺上似真仇敌一般,心中又恼又恨,只得举刀杀将起来,大战有二十合,原来高怀德乃左天蓬将军降世,天生神勇,王姑那里抵挡得他枪法,君保在旁见母力懈,犹恐有失,只得拍马上前,助着母亲,但一个是父,一人是母,岂得作为仇敌帮助,只得依着太祖生擒之旨。那高王被妖符所迷,并不知枪法,只顾乱刺,枪无路数,是以一刻被母子生擒过马,押送入城。
王姑母子将唐兵一路杀散,走回唐营报知。
①并辔(p èi ,音沛)——并马而行。辔:驾驭牲口用的嚼子和缰绳。
只言宋兵将高王捆绑下,见了太祖,尚不醒悟,不知见礼,只是哮咆大呼骂不止。有两旁文武员见王爷如此,皆来相劝曰:“若得王爷回心念主,下官等愿以死谏,力保无罪,定乞赦免。”当时高王两目圆睁,只顾辱骂不已,激恼得众将文武尽皆含怒,不知他是被妖道灵符迷了真性,魂魄不附的,以后无一人哓舌。当时宋太祖也觉得心烦意乱,闷闷不语,尚下明他心迹如何,对众文武曰:“观御妹丈所为,倘若放他缚绑,必然动手有伤于朕。他是臣,朕是君,固不可以为训。今一旦将他正了国法,又是有伤王姑母子之心,难以为情,似此如何处置?”有廷臣拟得国法曰:“一人背,九族当诛。
今圣上下罪及妻孥,只将他一人正法。是天大隆恩也。况大义灭亲,周公是大圣人作用。今王姑母子又非可以主持者。他乃一逆乱之臣,即死亦怨不得妻儿之难保也。”有王姑母子闻此立法之森严。一惊不小,不觉跪在当中,于君前哭泣起来。太祖亦惨然垂泪曰:“汝母子不必悲哀,朕仍念着汝母子姑媳功劳,手足之亲,少不免在法从宽,将御妹夫割了足跟,只令他艰于走动,免至为国家之患即休矣。或长禁守之。”高公子含泪谢恩曰:“得陛下如此汪洋圣度,减法从宽,小甥儿百世报不尽王恩也。”当时王姑母子不胜肝肠欲断。
此日刘金锭在后堂一闻婆婆母子擒捉了王爷公公回城,一出来正要劝解,又闻圣上要将他斩,以正国法,吓惊不小,赶急跑上殿,见过太祖,问及情由,王姑将王爷变心,昏迷不悟,不受劝谏,又得圣上恩赦兔死,负此通天大罪,有何面目立于人世,是何高门之不幸,作此恶孽之报也,说完悲泪不已。刘小姐闻此酸心之语,也下泪纷纷,只得上前下礼王爷公公。王爷只是双目呆呆瞪定不顾。小姐见他诧异,又将王爷双目细看,只见他目睛或青或黄,数色不定,即曰:“不好了。”太祖玉姑忙问其故,金锭曰:“臣媳来迟,几乎中着妖道狠毒之谋。”太祖王姑惊问曰:“难道他是假高王不成?”小姐曰:“人非假的,但受了妖道符障,迷却真性,王爷的真魂离了人身,魄不守本舍,一时性乱心迷耳。他发鬓上定有迷魂符,是至王爷迷失本真。”君保曰:“如此即要搜的。”跪上前将王爷金冠除下,不想王爷发际上露出一幅三角黄纸,绕结于鬓上。母子摘取下拆开,一黄纸朱砂符书下,即忙呈上,宋太祖骇异。即接上观看,但见笔书得左右奇离,一朱砂符,不知其中作何使用,至令御妹丈如此昏迷糊乱。遂越思越恼,想见妖道恶毒,恨曰:“好狠辣妖道,险些砍我朕的擎天栋柱,真令寡人气杀也。”随将此符付回金锭。太祖又问:“甥媳,用何术破此符以救御妹丈。”刘小姐曰:“不须用法力破其符,今将符除下,王爷公公自然复苏回醒,一无所恙。倘要他速醒悟,将符用火焚化过,将净水调化开,与公公吸饮下,不一刻已苏醒的,更是快速。”有公子闻言,即刻取至人将符焚化了。但当初取下符时,只见高王一交仆跌下地,原来高王向藉此符差遣,方能走动得身躯,故将符一去,即仆跌于地中,如睡去一般,鼻息呼呼响闻。直待王姑母子将符焚化用水溶开,滤入王爷喉中,又有刘小姐在旁念咒真言,以待王爷魂魄早回本体。不一刻,只见高王一伸一缩,刘金锭即令公子急解公公绑缚索子,只有宋太祖尚觉惧怯,犹恐他苏醒难制。有伤朕躬及众人。刘小姐上奏曰:“今不比符迷时,无妨了,倘王爷公公魂魄归元,自然心明性定矣。非比当初被符迷失却本命真魂,是至糊涂不分好歹。”当时君保急将父王绳缚松下,高王须臾之间似乎大睡初醒一般,双手将二目揉擦,即从地下挺然立起,觉得浑身汗下,举目两旁一观,只见太祖及众文武男女将上,皆立于帅堂,至太祖高位起立,无一人下座的。看此,不胜大异,又不明其败时,见王姑、儿子、婶两行四夫人等皆在,不知何日到此,一心狐疑不定,正要开言动问情由。王姑一见丈夫苏醒了,触起方才一时要正国法,不觉两泪交流曰:“王爷险些一命归阴不打紧的,惟得臭名囗囗囗播于干秋,复罪及满门。今先于圣上驾前请谢过背逆重罪,待妾再说明汝之行为,只忧气恼汝也。”当日高王爷听了,不胜骇异大惊,不明所由,只得依着王姑之言,向太祖跟前下跪。
不知太祖有何言语为词,且看下回便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