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勇柱当前不顾身,飞刀伤害觅医人。
情深婚约刘家女,只奈君王信未真。
却说李夫人见王姑落马,飞身上前,将余鸿对面一枪,差不多将道人刺中面庞,余鸿一惊,仅将茶杖及神刀即忙收回,余罗两夫人抢回王姑回本阵。
陶夫人又惊又怒,取出一面小小黑旗一摆,念咒有词,一刻间乌天不明,狂风大作,有无限豺狼虎豹将唐兵冲撞乱咬,唐兵大惊,阵脚散了奔逃。余鸿也不知其故,借土遁逃去,只有唐兵受害,自相残踏,奔不及者,又被宋兵大杀一阵,尸骸满野,血流遍地,一连追杀数里方回,陶夫人收了法术:背负得王姑回营,王姑面如土色,四位女英雄心优,方暂按下。
再说余军师架得上遁回见唐主,备言伤了王姑,今虽败去军兵,然女将被神刀所伤,不过七天不能生活,除是高仙灵丹方能调救。
住表南唐君臣议敌,又言刘金锭自从送别了高公子,将比武招夫牌收回,他父刘乃尚未知其因由,询及起女儿缘何将牌收回,刘小姐方言与高公子比较武艺比败了,他是家传妙技枪法,故女儿收回牌,向未禀知父亲。刘乃闻言大喜,曰:“女儿即日,何不早说明为父知之。我想,高公子身是王侯之子,当今御甥,贵比玉叶金枝儿,比输武艺于他,实乃茑萝①有托,但不知他约女儿为姻配否?”小姐对曰:“彼言急于王事,但一进了寿州城,便申奏知当今,来迎接女儿。但此去寿州,不过二十天已到,即回复来仅得四十天程途,至今将两月之久,尚不见公子的回音,女儿正要禀知父亲。”刘乃道:“汝父曾仕北汉,与宋太祖是敌国,此段姻缘原难对的,女儿不免趁今太祖受却南唐危困,前往效力,立下功劳。一来化仇为好,完此姻盟,二来与国家出力,青史留名,方不负圣母传训汝之武略工夫。”小姐闻父亲之言大悦,诺诺连声。次日子闺房中拾齐圣母所赐赠法宝,携同四婢,拜别父亲起程。
是日父女洒泪分离,一程急赶,半月已到了寿州城。正值是日王姑出阵,被飞刀所伤。小姐当日见有大宋旗号,军马驻于城外,只得令四婢通报知。
初时,陶夫人与李、罗、余三位夫人甚属狐疑,不明此女是何人,只得姑传他进见,要问个明白,刘小姐直入,四婢随后入内,又述明来意,又道出高公子乃背母私逃一番之话。众夫人信以为真,方知公子在中途比武招亲,今此女奉父命特来荐约。有李翠华夫人将小姐侄媳一看,真有倾城国色,暗暗叹奖侄儿佳配。当时重新见礼,刘小姐坐于下首,彼是卑辈,乃理之当然。
小姐又请命于夫人一众,要拜见婆婆。陶夫人曰:“不要说起汝婆婆,王姑昨天出敌,被余妖道飞刀所伤,于今疼痛,于后营用药饵搽之不见应效,只呻吟呼痛,正一同忧心,既要打点杀散四门围城兵,进城见驾,但思王姑如此疼痛,怎好移动,为此,正无计可施。”小姐曰:“既如此,待奴一观伤处,自有灵丹可调瘥也。”李夫人曰:“事不宜迟,贤侄媳快速往后营,看调王姑婆婆。”语毕,众夫人一同起位,引导小姐到后营。小姐一看,已知被妖道飞刀所伤。曰:“此刀乃炉中煅炼百年,非凡间之药所能痊也。但所伤不过七天,便要溃烂卸骨而死。今日幸毒气未深入五心,现有圣母灵丹在此,倘调化下,一刻可能出毒而痊瘥矣。”众夫人大悦曰:“幸得小姐来作①茑萝(niǎo luó,音鸟罗)——蔓生植物。比喻同别人的亲密关系,有依附攀缘之意。
救是,不然王姑一命难延了。”当时小姐令人取到净水,又于香囊取出一粒小小红丸,将水调化开,一半滤灌入王姑口中,一半擦其伤口。当九一擦下,王姑不见呻吟疼声,不一刻,王姑的膊上伤口黑恶水流出碗多,其痕口已合。
只闻他鼻息睡熟之音,半刻苏起,打个呵欠,坐定自思,被飞刀所伤,一时怎得平宁痊瘥。有众夫人见王姑沉吟忖度,将刘小姐来投凑巧,方得王姑无恙,实乃吉人自有高明来解厄。王姑此时明白了,忙起位要谢活命之恩,刘小姐那里敢当。是日李夫人扯过王姑,一方将君保侄儿怎生招赘了刘小姐一番尽言知王姑。当日王姑诈作不知,只向金锭又问及起所来,有此凑巧,托厄扶危,感谢不尽。小姐见问,趁此托言,曾叨世子不弃,许下婚姻之约。
今又奉父命前来,并要与王家出力。只求陶元帅及众夫人收录,以立微功。
有王姑见小姐既有活命之恩,且美丽超群,又精于法力,如何不嘉纳之理。
想来正好与孩儿一对美夫妻。是夜随即命人排开宴馔,与贤媳洗尘,邀齐众夫人一同畅乐叙话多谈,且婆媳十分爱悦欣欣,酒至更深,方散席,各自分投营帐去了。只有婆媳二人一夜不睡的谈说多言。小姐又将自小失母,为父单生奴一人,并无弟兄,是刘门福柞之薄,今公子不弃,婆婆叨爱,感恩不尽。王姑闻言,大加羡叹,媳妇贤良,安心之正是婆媳情深,不多细表。
异日,陶元帅发令,大兵一同起马入城。但想唐营结困兵四门,尚不下四十万,且刘小姐是个法力高强之女,令他为前队,又代替了玉姑之劳,且能制压余妖道者必此女英雄也。是时一来报知圣上,早晓救兵到了,以安主怀;二来亦早与君保侄儿相会。与众人参议过,多言有理。此日刘小姐领命,便上前讨令符上阵出马。陶元帅问及小姐带兵多少可护卫入城?小姐曰:“冲围不同对垒,倘护从众多,反见首尾不能相顾的挂碍,今奴且同着四婢便足矣。”即拜辞婆婆元帅众人,结束上马去了。陶夫人大兵在后,迟半天之久,方发炮离营起马。
太祖闻此言,再盘洁一番,方知小姐乃旧日敌国北汉将军刘乃之女,自言是君保之妻。此奇事也,平日并未见高门说及,即公主夫妻并无一语达知。彼王姑妹既不同在此,御外甥亦卧病在牙床,难以通言询察,恐有反情,中却南唐之计。当时宋太祖呼曰:“来的女将既言奉王姑之命入城解围,今令箭何在?”刘小姐曰:“已曾带便了。”遂向令符袋内取觅,以备呈上验据,不料探取去,竟如赵子龙当阳不见了阿斗一般,大惊失色。想了一回恍然记认起,急言曰:“臣女虽曾奉带得王姑令符,放在符袋内,方才在唐营中冲杀一场,料得驰发马急,失于唐营之中,故今不得呈上据验,只求乞万岁恕罪。”宋太祖曰:“将来凭令,非同小故可以谅情收录的,非朕不肯容情也。
但今两国交兵,恐有奸细混投,是以难于空信的。”刘小姐闻太祖之语,叩首再陈奏上:“岂敢言陛下不容情,但令凭虽失,臣女尚有凭据之物,求陛下龙目注观。”太祖准奏,放吊桶于城下,小姐便将君保所赠别的金镯一双①及笄(j ī,音基)——笄:簪子。特指女子可以盘发、插异的年龄,即成年。
呈上,太祖细认,镯上有高琼名字锓刊②上,太祖准信了。又恩此女想是英勇之人,何不令他再冲踩唐营,一者可验其来归之真伪:二者杀散唐围困之兵,岂不一举两得。主意已定,这是宋太祖为人未免立心阴险之处。对刘金锭诡言曰:“汝呈上金镯,果有高琼讳名锓刊上,但物有失去未可知。且人又有同姓同名亦定不得也,怎得为据验。”刘小姐曰:“陛下还疑心未准信,旦命高公子出城一面可明白了。”太祖闻此言,暗暗自悦曰:“他已中脱计矣,彼要会高君保,朕乘此得以有词哄之也。”即开言曰:“汝要朕之御甥何难,但他已经镇守在南城,汝可往去相见,他自然开城迎接。”当时刘小姐无奈,只得允从,快马加鞭,杀往南城而去。不知会见高公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②锓(qǐn
,音寝)刊——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