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神术士韩棋用于母阴魂绦将金风和尚拿住,正要结果性命,只见由山坡来了一位武生公子。书中交代:来者这人,乃是人魔桂林樵夫王九峰的门婿。此人姓石名成瑞,外号人称飞天鬼。原籍镇江人,也在玉山县三十六友之内,学会了一身工夫,长拳短打,刀枪棍棒,样样精通,飞檐走壁之能。天生来的秉性,好游山玩景,勿论哪里有名山胜境,非身临切近去看看不可。这天他带着干粮去游山,一看山连山,山套山,不知套出有多远去。石成瑞自己一想:“倒要找找这座山,哪里是到头。”脚程又快,直走了十几天,还是乱山环绕之中,大峰俯视小峰,前岭高接后岭。自己带着吃食也吃完了,还思念要找找这山有头没有,没吃的在山里吃果子草根,见有果子就吃果子。又走了数天,自身觉得身体不爽,要染病。石成瑞一想:“可了不得了,只要一病,也回不去了,要死山里,就作他乡的怨鬼,异地的孤魂,死尸被虎狼所食。”自己也走不动了,心中难过。见眼前有一道涧沟,沟里的水澄清,石成瑞爬前喝了两口水,就觉着喝下去神清气爽。又往前走,见眼前有许多的果子树,树上长的果子,其形似苹果。石成瑞摘了一个吃,清香无比,就觉着身上的病减去了大半,心中暗喜,怪道也不知这是什么所在。又往前走,只见果子树多了,树上结的梨,真有海碗大,苹果也大。石成瑞心里说:“这树是谁家的呢?”正在观看之际,只见那边有一位女子,手拿小花篮采苹果,长得十分美貌,衣服鲜明。石成瑞隐在树后观看多时,见那女子把树上的果子摘了大半,摘了就往花篮里放,花篮老没装满。石成瑞暗想:“怪道,怎么这花篮能装这许多的果子呢?”正在发愣之际,那女子一回头,瞧见石成瑞,女子“哟”了一声,说:“哪里来的凡人,前来窥探?”石成瑞一愣,并未回言,那女子用手帕一抖,石成瑞就迷糊过去,跟着那女子来到一所院落。到了屋中,女子又用手帕一抖,石成瑞明白过来,睁眼一看,这座屋中金碧辉煌,屋中的摆设都是世间罕有之物,眼前坐定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石成瑞说;“哎呀!这是哪里?”那女子说:“这是王府宫阙,凡夫俗子来不到这里。”书中交代:这就是万花山下,叫隐魔山。八魔之中就是人魔桂林樵夫王九峰有家眷,也有妻子,跟前一个女儿,叫银屏小姐,问石成瑞尊姓,石成瑞说:“我叫石成瑞,游山玩景,来至此地,这是天堂,还是人间?”银屏小姐说:“这是玉府官团,我父亲乃是魔师爷。”正说着话,只听外面有脚步声音,说:“女儿可在屋里?”银屏小姐说:“爹爹来罢。”石成瑞一看,由外面进来一位老者,头戴鹅黄色四棱逍遥巾,身穿淡黄色逍遥氅,白袜云鞋,面如冠玉,发如三冬雪,须赛九秋霜,带着仙风道骨,来者正是桂林樵夫王九峰。来到屋中一看,见石成瑞,王九峰问道:“女儿,这是何人?”银屏说:“方才女儿到仙果山摘果子,看见他在那里游山,我将他带进来的。”王九峰说:“这就是了,尊驾贵姓?”石成瑞说了名姓,王九峰说:“你跟我到前面谈话。”石成瑞就跟着来到前面书房落座。王九峰说:“你是哪里人氏?因何来至此处?”石成瑞说:“我是镇江府人氏,皆因好游山,走迷了来至此地。这是什么地名?”王九峰说:“这是万花山,我住的这叫隐魔村,北边那座山叫隐魔山,每逢千年,这果子才摘一回,我在这里看守此山。原先是我徒弟看着,现在我徒弟没在这里,这果子人要吃了,凡夫俗子吃一个,能抱一个月,久吃能断去烟火食。有病的人吃了,能化去百病。”石成瑞说:“不错,我本来是游山,没有吃的,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净吃松子草根,吃了两天,吃出病来。方才吃了一个果子,觉着清香,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未领教者文怎么称呼?”王九峰说:“我姓王双名九峰,人称桂林樵夫。我这地方,凡夫俗予也轻易到不了,你家中可有什么人呢?”石成瑞说:“家里还有老娘,有妻子。”王九峰一听,点了点头说:“这也是活该,你既来了,应当跟我女儿有一段俗缘。你也不必走了,我把我女儿给你就是了。”本来王九峰就这一个女儿,爱如掌上之珍珠,闹的高不成低不就,给凡夫俗子,他又不肯,给真是做大官的人家,又不能跟他家做亲,总是个外道天魔,许配神仙,神仙又不要媳妇,未免难找婆家,故此耽误住了。今天王九峰跟石成瑞一谈,见石成瑞一位武土,品貌端方,故此要把女儿给他。石成瑞一想:“莫非是做梦了?哪有这样便宜事呢?”想走也不知道路了,只可随口应承。果然桂林樵夫王九峰就叫女儿银屏跟石成瑞拜了天地,洞房花烛,石成瑞就在这里住着。日子长了,石成瑞自己忽然想起家来,家里尚有老娘、妻子,故土难忘。家里要没有亲丁,自然也就不掂了,这个终然是心中难过。想起来回也不能回去,未免就住在那里发烦,愁眉不展。银屏小姐一看,说:“官人你为何发烦?在这里一呼百喏,想吃什么吃什么,诸事无不应心,还有什么可烦的呢?”石成瑞说:“唉!我在我们那地方闷了,找几个知心的好友,吃酒谈心,或弹或唱,或讲文,或论武,心中多许爽快。这除了你就是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银屏小姐说:“你要同朋友作乐,那容易。来人去把边先生、郑先生请来!”手下伺候人答应。工夫不大,只见由外面来了两个人。头一位是四棱逍遥巾,蓝绸子大氅,白袜云鞋,有三十多岁,净白面皮,儒儒雅雅。后跟着一位,也是这样打扮,淡黄的脸膛,有二十多岁。来到里面,一抱拳说:“郡马请了!我二人要早过来给郡马请安,不敢莽撞怕郡马好清静,不敢前来渎顿清神。今知郡马好消遣。我二人特来奉陪。”石成瑞一见,说:“请坐!二位贵姓?”头前这位说:“我姓边,字学文。这位姓郑名珍,字隐言。我二人在魔师爷这里当清书。写写来往书札等类。”石成瑞跟这两人~谈,愿意下棋,这两个人就陪着下棋。说弹唱,这两个人就会弹唱。说练武,这两个人就陪着打拳。说什么,这两个人就会什么。又混了个月,石成瑞又烦了。这两个人也不来了。银屏小姐说:“郡马你别烦,你喜爱什么只管说。”石成瑞说:“我总想我们那街市上的热闹,来往车马成群,愿意听戏就听戏,这个地方,出去就是荒山野岭,多见树木少见人烟,回来就是你一个人。”银屏“噗赤”一笑,说:“那容易,你早不说?我带你逛逛大街。这里也有戏,你跟我听会。”立刻夫妻携手揽腕,来到花园子正北上,有三间楼房。银屏同石成瑞士了楼,把后窗户一开,石成瑞一看,这外头原是一道长街,热闹非常,买卖铺户都有,来往行人车马,男女老少,拥挤不动。正西上一座戏台,正然锣鼓喧天,新排新彩开了戏。石成瑞一看,心中快乐。自己一想说:“我不知道有这么热闹的街道,要知道我早就逛去了。”银屏说:“郡马你看戏罢。”石成瑞说:“这叫什么地方?”银屏说:“这叫海市蜃楼①。”抬头一看,这出戏是四郎探母,上来杨四郎一道引子,背困幽州思老母,常挂心头。这出唱完了,又接着一出秋胡戏妻,唱的是秋胡打马奔家乡,行人路上马蹄忙,稳坐雕鞍朝前望。石成瑞一想:“自古来母子夫妻都有团圆,人家荣耀归家,我只要回家也不行。”心里一烦不听了,夫妻回家。次日石成瑞一想:“我何不到海市蜃横街上打听打听,离我家多远?我又有银子,偷着回家瞧瞧。”想罢奔花园子,来到楼房旁边,蹿上界墙一看,石成瑞“呀”了一声,有一宗岔事惊人。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