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花比去年好,去岁人道今年老。始知人老不如花,可喜花落君未老。话表殷丽仙、晋惊鸿二位小姐闻老夫人相招,即刻站起身来,同着小丫头出房,素琴也跟随在后。二位小姐来到老夫人房内,坐在一旁,殷老夫人便向惊鸿言道:“适才霞仙儿议及你妹妹姻事,意欲与我儿同适桑公子,我意亦喜。你姊妹平时性情相亲相依,我应允霞仙儿请媒说合。未晓桑公子允否,我先与你商量一回。万一天假奇缘,同事一夫,你妹妹不谙事体,总要你担量他些才好。”惊鸿闻言,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亦不是,不由红涨着脸低头不语。殷老夫人已知他是不好回答,只得自己代他说道:“我原知你两姊妹平时尤胜同胞,我无过虑,如果事成,惟望你姊妹二人宜室宜家便了。”
正言间,使女进来请用午膳。老夫人便带着二位小姐同去用饭。暗中交代:这晋惊鸿因何在殷家居住?只因晋游龙自桑黛求婚之后,未一年,他母子双亡,只剩下醋大娘子与惊鸿小姐,并游龙之小儿。惊鸿本与殷老夫人性情相合,犹如母女一样。殷老夫人见他姑嫂二人并一小孩,茕茕独立,虽有家产,却无人照应。而况一是孀妇,一是处女,任凭那些家丁照管,甚不方便,因此将晋家姑嫂接过来同居,原有家产与他代理。后来殷霞仙将母接进京侍奉,所以一齐同来。此时惊鸿已拜殷老夫人为母,殷老夫人待惊鸿如同亲生一般,丽仙与惊鸿犹如同胞。闲言休表。
且言殷霞仙与母议论之后,次日便向李广将此事言明。李广便向桑黛通知,又将晋惊鸿现住殷府之事说明。桑黛闻言暗喜,正中心怀。此是天衣无缝的文章了,遂假意推辞,曰:“虽承殷兄青眼,曾奈小弟已聘定在先,不敢议及此事,尚望大哥善言却之。”李广说:“贤弟言之差矣,霞仙兄岂不知贤弟已聘晋家小姐,况且晋小姐现在他家,其中若有窒碍难行之事,他绝不来向愚兄言及此事。今既央我为媒,可见他仰慕贤弟必矣。此事如何辞得?还有一事,爽性全告诉你罢。霞仙兄言及当初贤弟你所救的那骆小姐,骆老夫人曾向晋家太太言,也要匹配贤弟。昨日殷老伯母也曾题及此事,令霞仙兄先向范相言明。你知骆照贤弟,范相已认为己子,欲求范相作主。霞仙兄令愚兄先与贤弟言明此事,贤弟推辞不得。专候骆老伯母同他兄妹到京之时,向骆家求取年庚八字。”桑黛闻言,心中暗喜,遂口呼:大哥既承一再谆嘱,小弟那敢不依允。小弟愚鲁,有负殷、骆两家美情。”李广口呼:“贤弟,你这话太作假了,只要你将晋、殷、骆三家小姐一律相待,有什么辜负呢?”桑黛无言可答,只得允从。李广即往殷府,向霞仙说知,桑黛业已允许。霞仙禀知母亲,殷老夫人大悦。霞仙复至前厅,口呼:“李兄台,且到范相处伸明,候骆将军母子三人到京觌面言定,再令桑兄择日行礼。”李广称是,遂起身告辞。
次日即整衣冠,至范相府投帖拜谒。门官入内通报,范相吩咐相请。李广走进大厅,向范相行礼已毕,分宾主坐定。家人献上茶来,李广曰:“一向有疏拜谒。一半俗事羁身,一半无事不敢诣钧府,恐劳公务,歉罪之至。”范相曰:“便是某亦少往候。”李广曰:“岂敢。”范相问曰:“老太太当有人去接,未知何日可到京?”李广回答:“月内当可抵京。”范相又问:“连日诸位英才想皆常聚?”李广回答:“除骆、木二位往接家眷,其余皆常聚首。今日小侄趋前,因殷学士霞仙兄有一事令小侄前来奉禀。”范相问:“殷年兄有何事见示?”李广曰:“霞仙兄有一胞妹,托小侄作伐,配与桑黛为妻,他两家皆已应允。惟骆贤弟有位堂妹名唤秋霞,前者误入晋家庄,为晋游龙所劫,被桑黛救出,当时骆老伯母欲将秋霞小姐许配桑黛之意,曾与殷老伯母言讲。昨日殷老伯母因谈及己女,便想到骆老伯母之言,嘱令霞仙兄转托小侄至老伯钧座前禀明。其骆贤弟是老伯之子,则秋霞小姐亦为老伯之女,故令小侄先与老伯一言,尚求老伯鼎诺为幸。”范相闻言,喜曰:“桑贤契乃栋梁之才,殷、骆两家既有此意,某亦何乐不为?而况成此美满,真是可喜可羡。一俟骆老夫人母女到京,某必说知。所有妆奁皆某备办,但粗俗之物尚望贤契与桑贤侄一言,请他不可见笑。”李广曰:“老伯之言未免太客气了,既蒙老伯见允,桑贤弟已是感激不尽,还有何奢望?”言毕,便告退出了相府。
不移时,已至殷府。将此事告知,霞仙心中欢喜,便留李广午饭。饭后李广回府,将此事告知桑黛。众家兄弟闻言,皆羡慕不已。这范丞相自李广走后,就将李广为骆秋霞作伐,配与桑黛,并殷霞仙之妹亦愿配桑黛为妻之事,告诉夫人。范夫人曰:“这算是一件喜事,将来妆奁是咱备办。你我无儿女,此时儿女皆有了。”老夫妻心中皆喜,只候骆太太到京,便办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