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映叶未全开,槐影沉沉月初来。
小院寂寂人不到,满亭鸟迹印苍台。
话表楚云闻李广代自己作伐,匹配钱琼珠,心中好生暗笑。回想现在大家都有疑我之心,将来难免我被他等识破,反为不美。我何不将计就计应允,以解释众人疑团,从此不致刻刻防闲。惟有耽误钱氏琼珠终身之怨,然亦顾不得了。思毕,遂答曰:“小弟久有此意,欲请大哥为媒,今大哥既不弃前来,心感之至。而况钱小姐小弟亦久闻芳名,德言容工四者俱备,小弟岂敢违命?但须禀明家慈,如家慈以为可行,小弟断不敢却。请大哥稍坐片刻,小弟且禀明家慈,视家慈意下如何,当即回覆吾兄。”李广闻言大喜,楚云出了书房,往内宅禀知楚夫人去了。
李广独坐书房,暗自纳闷:“我见他不假是易钗而弁,今日如何肯允这亲事呢?是我多疑了,以后万万不可存此疑念。”复又回思:“我不信,他那形动实是女子气度,一切举动遇事含羞。若果是男子,竟有这等妩媚?好令我猜详不透。而且萧子世先生曾言他的功名富贵须要问我。这隐情秘语,令我怎样猜详?”呆呆呆坐,忽见楚云走进书房,口呼:“大哥,家慈有请。”
李广闻言,随着楚云来至厅上,给楚老夫人请安已毕,楚老夫人还礼,命之坐,问曰:“贤侄,令堂太太安康?”李广回答:“家母托庇甚健。”楚老夫人问:“嫂嫂安好?”李广曰:“侄媳亦托庇好。”楚夫人曰:“适才听云儿说及,承太太美意,嘱令贤侄作伐,拟将令姨妹琼珠小姐匹配云儿,老身是感激之至。但不知钱小姐今年尊庚几何?德言容工那自然不必细言。”李广曰:“侄之姨妹,今年比颦弟小两岁,至于德言容工四者,小侄敢保。不过美貌却不如颦弟妩媚娉婷,尚不甚粗俗。若匹配颦弟实属佳偶。所以家母命小侄前来为颦弟作一蹇修。”楚夫人曰:“既如此说,想是才貌必是双全了。老身久想代小儿定了亲事,小儿可得一内助,即老身也了却一件心事,早晚可得儿媳作伴。既承太夫人与贤侄的高情,老身怎敢有却?贤侄通知你令堂,转达钱夫人,至迟不过明年四月迎娶。”李广口呼:“伯母请放宽心,只要下了聘礼,就是一家人了。将来不论何事,总可商量,迎娶迟早,皆听伯母之命。就是今年娶亦可,只要六礼不缺就是了。所忙者就是做些衣服,置些装奁等件,此外无甚难事,伯母尽管放心。或今年迎娶,或明年迎娶皆可。”楚夫人喜曰:“贤侄说话实在是爽快,老身就遵命了。拟于本月二十二日先行聘礼,随后或今年或明年再择日迎娶。贤侄当亦以为然否?”李广曰:“伯母之言甚是有理,小侄回家当将日期通知钱府,好使备办回礼,以便届期应用。”言毕退出厅来,楚夫人亦退入内宅。
李广辞别楚云回到自家府中,先将楚夫人所言向母亲诉了一遍。李夫人闻言,遂命丫环去请钱夫人,不移时钱夫人已到。李夫人让坐,便向钱夫人道喜曰:“妹妹恭喜了,侄女的姻事已定。适才广儿回来言及,楚夫人甚是感激欢喜,已经择定本月二十二先行下聘,大约明年四月内必然迎娶。”钱夫人闻言,欢喜无限,曰:“倒费贤侄劳了心力。”李夫人回答:“这算什么?可喜贤妹得一乘龙快婿,算了却一件心事。”钱夫人曰:“真是姐姐的明见。愚妹之心思何尝不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总是应做之事。今已代琼珠儿定了终身,再候出了闺阁,就是愚妹也了却一件大心思。”言毕,钱夫人回自己房屋去,母女自必悄悄谈说一遍。琼珠未免羞愧一番,也是闺中女子的故态,勿庸细表。
光阴迅速,不觉已至二十二的吉期,楚夫人令楚云写了全帖,男家的冰人就约请云璧人,女家冰人自然是李广。楚云又备了许多请帖,去请同盟众兄弟。内院楚夫人请了两位全福的太太。下盘礼物早已预备齐全。斯日,两位冰人先至楚家贺喜,却好众同盟兄弟陆续皆到,皆与楚夫人贺喜,摆了早点,请大家用早点。用毕,这才料理下盘的事。所有花果、首饰、绸缎等类皆摆齐,众家丁即挨次一对对捧在手中。李广、云璧人二人皆乘轿,领着聘礼,向女家而来。
钱夫人本住在李府,今日还在李府受聘。此时李广、云璧人领着楚府家丁,捧着礼盒,鱼贯而进,将礼盒排列中堂。众家丁随着云、李二人给钱夫人道了喜,当即退出外厅,自有李府家丁款待。内宅是李少夫人洪锦云、徐三少夫人白艳红二位少年全福开盒。钱夫人又请李广书写庚帖,又将回盘礼物摆在中堂。遂令厨房开出喜筵。厅上是两位冰人并徐氏兄弟,外面便是楚府家丁。午饭已毕,钱夫人开发了赏号,先让楚府家丁回去,然后由李府家丁捧了回盘礼物,送往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