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朝廷养士首成均。由义居仁三百春。
何事奄阿供媚态。却捐廉耻丧天真。
宫墙数仞追先圣。功德千年诵德深。
话说徽州士民打了许寺丞。烧毁了他家产。妇女俱被凌辱。
各路找寻许志吉不着。谁知他躲在县丞衙门内。众人见找不着才歇了。他还不敢出头。这里府县申文各上司。抚按一面具题。
许志吉残害桑梓。激变士民。忠贤见两次差出的人。都如此。
忙请李永贞商议。永贞道吴养春原无罪。当日不过为要他几万银子。倒害了他一家之命。并两县的人民。此皆是差官不善体谅。如今只把许志吉撤回。余赃着该抚追解。忠贤如其言。把这事就缓下去了。那吴天荣上了个文华殿中书。他见事体停妥了。便思量衣锦荣归。夸耀乡里。却讨了个苏杭催赶织造的差。
他便起天马行牌。一路上虚张声势。坐察院打驿丞。沿途地方官知他是魏监手下的人都来送下程折酒席。奉承不迭。他还狐假虎威的。来至扬州坐四人轿。打钦差牌。拜院。道府县各官都来迎接请酒。十分热闹。旧日相与的朋友。也有羡慕他的。
也有趋奉他的。也有正人菲薄他的。也有恨他的。也有褒贬他的。他却受贺请客。洋洋得意。访得郁燕玉在母家。未曾另适。
想起昔日看顾之情。遂送了许多京中礼物。燕玉甚是正气。见了礼便骂道这害主恶奴。把我一家坑害得家破人亡。他还来送甚么礼。连盒子都摔碎了。他父母慌忙拾起来。瞒着他收下。重赏来人。次日他父亲又自去面谢。那吴天荣见燕玉收了他的礼。只认他有情于己。便想要娶他。于是央媒来说合。那媒人原知他们有主仆之分。恐燕玉不肯。便先来向他父母说。他父母道。论起他这等荣耀。就嫁他也罢了。就是碍着这二点。恐他不肯。又怕人议论。那媒婆道他主人家已没人了。怕谁议论。
姑娘虽是激烈。也不过是一时的性气。
妇人家的水性。及他到了那边。见那等富贵荣华。他就罢了。如今须是瞒着他。我明日去寻个少年标致人。来把他相一相。只说是个过路官员。要娶他做补房。哄得姑娘中了意。你老人家受了财礼。拣个吉日嫁过去。不愁他不成。老夫妻听了此言。满心欢喜。一则怕天荣的势要。二者又可以多得些财礼。
欣然应允。这正是:
可恨虔婆太丧心。无端设下阱机深。
纵教布定瞒天纲。难把娇鸾雏凤擒。
次日两个媒婆来对燕玉道。恭喜姑娘。喜事到了。如今有个翰林院王老爷。是浙江人。现住在河边上有三四号座船。二三十房家人。新没了夫人。要娶个补房。昨日叫我们到船上亲口吩咐。不论初婚再醮。只要人品标致。性格温柔。那老爷年纪三十上下。人物好不风流俊俏。我们想了一夜。把扬州城都数遍了。除了姑娘。再没第二个配得过。故此先来通知-声。
随后老爷就到。姑娘请快些收拾。燕玉犹假意羞涩。
坐着不肯动。他母亲忙来撮弄。代他理髟丐添妆。又买了几盘点心与媒婆吃了。须臾妆扮完了。果然十分美丽。犹如嫦娥离月殿。西子出吴宫。少顷只听得门外人声嘈杂。敲门声急。
媒婆忙来问道。原来是老爷来了。请进来。只见门外一乘四轿。
打着黄伞遮阳。一对银瓜。跟着十数个家人。拥着个少年官儿入来坐下。吃了茶。媒人挽燕玉出来拜见。转过身来。细细看了。那官儿十分欢喜。问了年纪生日。留下一两银子拜钱。家人捧上聘礼。金簪一对。金戒子一对。锦缎二端。燕玉见这人少年貌美。倒也欢喜。隔了两日。媒人送过衣服首饰。说定吉日来娶。至期大吹大擂的娶上船。只见妆奁铺设,极其华丽。
有许多丫头养娘在面前忙乱。却不见有个新郎进来。外面人声嘈杂。只听见讨赏钱传拜帖。也只得是官府来贺。看看晚了。
点上灯烛。将交更时。丫头伴婆收拾床铺。都出去了。少刻新郎进舱来。叫丫头脱了靴。燕玉留心偷看。却是个胡子。不似那少年的模样。心中甚是疑惑。忽想道不要是被那两个乞婆哄了。少刻丫头出去。新郎执着烛到房舱里来。揭起幔子。将烛放下。便来搂抱燕玉。
燕玉抬头一看。才认得是吴天荣。心中不觉大怒。猛把手一推,那天荣未曾防备。一跤跌倒。燕玉厉声骂道。你这欺心害主的恶奴。害了主人全家的性命。今日又要奸占主母么。走到妆台边。拿起手镜来劈头打下。把天荣的头也打破了。大喊大骂。伴婆使女们忙将天荣扶起。再来劝新人时。
燕玉已站在舱外。高声叫道。两岸上并过往贵官客商听者。
恶奴吴天荣是徽州吴养春的家人。他送了主人一家性命。
今又要逼奸主人之妾郁氏。皇天后土有灵。快来共杀此贼。言毕向河里一跳。可怜:玉碎花残邗水滨。无惭金谷坠楼人。
香魂不逐东风散。好拟湘灵作后身。
吴天荣见逼死了燕玉。忙吩咐放舟南下。次日扬州人都传遍了。郁氏父母知道。赶到镇江拦住放泼。要进京去告状。天荣忙寻人与他讲说。?诈了二三千金方回。天荣一路上没情没绪的。也不似以前的威势。到了杭州。上公馆清查织造钱粮。李实将上样的厚礼馈送他。公馆供应。无一不丰美。先催了镶边的缎匹。与天荣去。每年解京缎匹的旧例。
除承运库垫费外。应有司礼监茶果银三千两。魏监便在这上面市恩。将此项蠲免了。众机户便乘机钻谋他掌家道。魏祖爷虽免了茶果银两。无奈承运库还勒索加增。求爷回去吩咐库上。莫似以前需索。小人们万代沾恩。穷机户无可报答。
只好各家供奉祖爷的长生牌位。终日烧香。祝祖爷福如山海。寿比冈陵。那掌家道。你们家里供奉牌位。难道祖爷往你们小户人家去受享。你们感祖爷的恩德。何不代祖爷建个生祠与万人瞻仰。众机户道爷说得是。我们回来便择地开工。那掌家得了他们的钱。到京时就代他们恳求忠贤。忠贤是个好奉承的人。便欢喜道既然机户们感戴咱。要建生祠。
这也是他们的好意。你去对库上说。他们连年苦了。将就些收了罢。此言一出。库上怎敢留难。解户也宥许多使费。及回到杭州时。你有我无。众心不齐。便把这建祠的事就搁起了。
不意忠贤竟认了真。那一日又有个督运的太监进京来见。忠贤便问道你那里的机户。为咱建祠。可曾兴工么。那太监不知就里。便含糊应道已将动工了。出来回到杭州禀知。织造道众机户哄骗祖爷。须要处治他们才好。那些机户知道着了忙。只得来向李实借帑买地建祠。正要兴工。忠贤又差出人来看。李实留下。忙差人看基址。回说在僻静处。
且基址狭校忙与司房掌家计较。另拣了-块宽厂地。画成图样进呈。又重重送了来人一分礼。叫他善于覆命。那基址正在岳墓之左。断桥之右。果然好块地。但见:龙飞天目。鹤控栖霞。叠嶂层峦。百十仞山分翡翠。风纹雨毂。三百顷光动琉璃,桃李醉春风。一带白琉璃。桃李醉春风。-带白嫩红娇开锦绣。蓉菊描秋色。满堤黄英紫萼列瑶时。
雨余烟断。一条白练绕林飞。日落霞明。万点紫绡蒙岭上。哑哑的莺簧螺板。开早衙两部鼓吹。嘻嘻的钓叟莲娃。好丹青一幅图画。东西南北。围远的是周鼎商彝。
春夏秋冬。酣畅的是名花皓月。真是宇内无双景。南中第一山。李实见工程浩大。穷机户做不来。只得自己发出二万金。
差了两个掌家四个小太监。买木料。采石头。烧砖瓦。择日开工,真个斧斤之声。昼夜不绝。又因祠前路窄。不能建牌坊碑亭。便将西湖填起数丈来。将跨虹桥改前数丈。接着所填之地。
内外人工。凡有稍懒的。那管工的不时大棍子乱打。还有那采买来迟的。内相便二三十的重责。果然人众钱多好做事。监督又狠。正殿先完。次完了大门。说不尽雕梁画栋。绿户朱扉。
备极人工之巧。正面一座大白石牌坊。
两面都?k着游龙舞凤。左右又有两座碑亭。上镌着祠堂记。
都假着时相的名字。不但是西湖第一。就连天下也无双。
保见
巍峨夸峻宇。奇巧表神工。流丹耀碧映中流。藻?D榱题倚云表。凭凌霄汉。隐现楼台。羽欲翔鳞欲跃。鬼工?k出鸾螭。
萼半吐芽半抽。巧匠绘成花木。连阶砌玉。
朱户流金。高飞绰楔。三山半落青天。俯瞰平湖。二水中分白鹭。峰峦环宝阁。龙飞凤舞尽朝宗。日月近雕梁。翠点金铺皆入胜。富丽绝胜陈结绮。崔巍不让鲁灵光。
李实出了告示。禁止闲人。不许擅入游览。那些小民谁不来看。见有告示禁人。只得遥望而去。有一等惯乔妆高巾大袖的假斯文。棋子帽时新衣服的帮闲假浪子。不识势头。强要入去。被那些京班大棍打得一个个东奔西跑。内中就有个真相公。
也未免受他些凌辱。又有几个乡绅孝廉。因游玩泊船苏堤。乘着酒兴也来看看。不免有几句愤言。或带些嘲笑。也被那内官凌辱。却又认不得真。祠成后。李实差了两名堂匠进京报院。
候了几日才得一见。叩了头出来。李永贞吩咐叫抚按上本请祠额。堂匠回来叫为首的到三院具呈。求三院请额。三院不理。
李实只得置酒相请。说这请额是魏监之意。若不依他。恐拂其意。三院没奈何。只得会疏题请。
忠贤便矫旨道生祠赐额。以彰功德。着有司岁时致祭。李实得了旨。忙摹勒匾额。又雕成一座沉香小像。上戴九曲簪缨。
大红蟒衣玉带。会同三院率领各官穿了吉服。并众机户。
俱持香送入祠内。置酒演戏。奏乐庆贺。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做几首歪诗。刊德政碑。刻功德祠录。又于西湖志上增入祠堂记。魏司礼小像传。忠贤又矫旨将捐修生祠为首的机户沈尚文。准作杭州卫百户。世守香火如岳祠例。于是想建祠的谄媚成风。以致儒林中生出一班禽兽来。也思献媚于阉宦。
正是;
土木之功遍九垓。工师搜尽豫章材。
谁知至圣宫墙里。生出无端鬼魅来。
人见机户创祠。为首的做了百户。个个心动。其时文教中出了一个监生陆万龄。也思量要献媚权奸。一日有个同堂的祝监生来候。二人谈起监例壅滞。极难铨眩纵选也难得美缺。
不如寻件事奉承魏监。图个出身倒好。祝监生道我辈要奉承他。
除了建祠没甚事。若仍照外边-样。也不足为奇。
他也只视为泛常。我们须上个条陈。说他德侔孔子。当配享黉宫。千秋俎豆。这才哄得动他。也才像是我们监生的公举。
陆万龄道他如何比得孔子。罪过罪过。祝监生道世上事有甚真假。但凭我口中说罢了。就说他坐厂而除东林。何殊七日之诛少正。预操忠勇而退边寇。何异一挥之却夹谷。自力除狡狯。朝野绝奸。屡变民风。别涂成化。素王德固垂于万世。厂臣功亦伟于千秋。况春秋只明一代之是非。要与却定三朝之功罪。你道这一说何如。陆万龄笑道。据你说竟是居然好似孔子了。祝监生道我原说的好歹总出在我们嘴里。陆万龄欣然叫小厮取纸笔来。祝监生道做甚么。若要做本不难。只是一件我们上头还有个管头哩。那监主林老头儿是最古怪的。你我又不是个官。这本不是可以竟上的。须要由通政司挂号。
若被他把副本送与林老儿看。这事不但不成。反要惹他放下脸来。说我们不守学规。变乱祖制。毁谤圣贤。要参革起来。
那时怎处。别的宗师还可用钱买嘱。这个主儿。是极难说话的。
岂不惹合监人笑骂。那才是画虎不成哩。陆万龄呆了半日道。
是呀。如此说歇了罢。祝监生道歇是歇不得的。
须寻条路儿与魏太监说明。他必欢喜。那时通政司再拦阻我们。只说是他叫出的。通政司才不敢留难。命下时。就是林老儿也没奈何了。二人说到好处。乐不可言。即叫小厮取酒来吃。陆监生道毕竟魏家这条线索。到哪里去寻。祝监生道只求孔方兄一到。这条门路就有了。酒毕别去。次日祝监生来道。
所事如何。陆万龄道夜间却想出一条门路来。可以不用孔方。
有个朋友姓曹名代。现在魏抚民家馆。魏抚民与魏太监同宗。
这事倒可以托他通个信。这不是条线子么。只消本上带老曹个名字。他必认真去说。祝监生道甚妙。事不宜迟。恐为高才捷足者做去。于是二人同到魏家来见了曹监生。叙了些寒温。陆万龄道借一步说话。曹代道请后面书房里坐。三人同到书房。
见那书房倒也幽僻。只见:
架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
草生拳石润。花插胆瓶芬。
窗绿分蕉影。炉红沸茗纹。
短琴时遣兴。暖气自氤氲。三人坐下。陆万龄将上项事细细说知。又道若得事成。
富贵与共。曹代道陆兄这事欠通些。行不得。祝监生道老兄若通得时。倒不做监生了。请教如今拜义子杀忠臣。哪一件是通得的。此事原是不通。如今不过且图目前。还讲甚么道学。
二人别去。少刻魏抚民回来。恰好出来与先生闲话。曹代便将此事谈及。抚民道这事倒是我家叔欢喜的。待我与家叔谈过。
看是如何。过了一日。抚民见忠贤问安后。说些京中的事体。
又谈些外边感德的话。便说道外面有几个监生说叔爷功德高大。
与孔夫子一样,当建祠于太学。与孔子配享。血食万世。忠贤呵呵笑道。咱难道便是孔圣人。罪过罪过。不敢当。抚民道据他们说起来。叔爷比孔夫子还高些哩。忠贤道咱又不会教学。
又没有三千徒弟七十二贤。怎比得过他。抚民道论起来内外大小文武各官。都在叔爷门下。
岂不比孔夫子还多些哩。就是孔夫子也没有这许多戴纱帽的门生。忠贤道也罢。既是他们的好意。就叫他们上个本儿罢了。只是这几个穷秀才。哪得有这许多钱。咱要助他们些。
又恐不像是他们感激咱的意思。你叫他们做去。咱自有补他之处。抚民回家把这话对曹代说了。曹代便到陆万龄寓所来。
他二人已是磨拳擦掌的等信。一见便问道如何。曹代道果然甚喜。祝监生道何如。我说他必欢喜。曹代道他又怕我辈寒儒做不起。叫我们勉力做去。他自然补我们哩。祝监生道我们且逐步做去。待命下时再设法科派。三人好不快活。
于是呼酒痛饮。合做成本稿。次日誊成要上。正是:礼门义路原当守。狗窦蝇?O岂可贪。
堪笑狂生心丧荆敢污圣德比愚顽。
祝监生道如今便去见林老儿也不妨了。次日三人回来监前。
候司成林钎升堂时。三人跪下。陆万龄道生员等俱在魏司礼亲族家处馆。近日魏司礼嘱其亲族叫生员等上本。说司礼功德可并先圣。叫于太学傍建祠配享。林祭酒道这事可笑。就是三生创出此论。欲把阉祠与文庙并列。不要说通学共愤。就是三生也要遗臭万年的。三人道这本稿由自魏司礼。生员等不过奉行而已。欲不上又恐祸及。林祭酒道三生何祸之有。若本监还有官可削。三生可谓无官一身轻了。陆万龄道生员等也不独为贻祸于己。并恐贻累于太宗师。林祭酒道怎么贻累到我。陆万龄道若不上。恐说是为太宗师阻抑。林祭酒道就是本监阻抑也何妨。只是尔等为士的。持身有士节。在监有监规。上言德政。
祖制俱在。本监自不相假。
恨恨拂衣而退。正是:
堂堂师范戒规严。利欲熏心抗直言。
千古岂无公论在。功名何处志先昏。
三人见他词色俱厉。便不敢拿出本稿来。辞了出来。相与笑道。世上有这等迂物。不识时务。如此倔强。一路谈笑。来至通政司衙门。正值堂务将完。三人慌忙赶进来。那管司事的是吕图南。见了便道。旧例有公事俱是司成送过来。三生为何如此慌张。三人将本呈上道。这本是要生员们自递的。吕通政接了看过副本。吃一惊道。秀才们不去读书。怎么干这样没正经的事。三人道魏司礼功德。天下称颂。生员等不过遵循故事而已。吕通政道既是奉行故事。又何必步入后尘。不知此本一上,甚是厉害。三人道利害自在生员。不干老大人事。只是代生员们进呈罢了。言毕把本撇下。悻悻而去。吕公大怒道。不意有这等丧心的畜生。叫把本存下不上。回到私宅。长班禀道监里林大人有书。吕公接来拆开一看。书上道弟监内生员陆万龄等不守学规。妄言德政。贵衙门职司封驳。伏乞大人存下。
吕公道我正说林老先生是个正直之人。何以不禁止他们。我只是不代他上就罢了。过了三五日。
忠贤不见此本。便问李永贞道。前日说有几个监生要代咱建祠。
怎么不见本到。永贞便将通政司打来的本。逐一查过。
并没得。忙传信与魏抚民。叫作速上本。抚民便来向曹代说。
曹代道本久已上了。是我们亲递与吕通政的。这是他按住了。次日三人又到通政司来问。吕公道这本。不独本司说不该上。便林大人也说上不得。诸生不如止了罢。三人大声道。止不得。这事魏司礼已知道了。若老大人不肯上。恐沉匿奏章。
倒与老大人不便。吕图南见他们出言无状。知不可遏。便说道既三生必于要上。本司代你上罢了。何必遗臭万年。三人见允了。才欣然而回。一面本上去。就批下来道。此官功高万世。宜并素王。该监生等捐资建祠。准于国子监傍择地兴建。
即着该生陆万龄等监督。钦此。他三人得了此旨。便狐假虎威的。公借了三千两银子。买地伐木。就于太学之东买了一块空地。基址还校又把监内射圃斋房概行拆去。祭酒差人来唤。
他们竟付之不理。后又差人向他们说。也只当耳边风。三人立定条规。凡新纳监要来坐监的。勒捐银十两。才许进监。拨历的捐二十。科举的捐五两。再访到同堂富足的。勒令额外加捐。
穷的也不顾他死活。勒令典当助工。特置加二三的重平子收银。
火耗加三。是三人均分。又将监里堆的旧料。道是公物。硬行变卖。工匠稍迟。便大板子重责。厂臣还狠些。又有那不通文理的监生李映日等。也上本道。厂臣可比周公。专礼乐征伐。
亏吕通政按住未上。都越发不成事体了。林司成见了如此光景。
愈加发指。恨道。我为监主。听着他们如此横行。不能处治。
今把太祖原建的射圃斋房。都被狂生拆毁。置我于何地。还要我在此何用。于是上疏告玻谁知忠贤已知建祠的本是他阻挠的。竟批旨着他削籍回去。林公欣然束装而归。正是:职守既不遂。肯将名节氵于。
飘然拂衣去。端不愧儒师。
毕竟不知林司成去后。建祠之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