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臣远见改行，并不认识，行礼毕，改行复跪下去道：“陪臣奉大人文国主之命，令欧罗巴洲七十二国，派出四大国，每国两正使、两从使，随同大人文国使臣，入中华朝贡天子，兼祝太君百岁圣寿。陪臣蒙公相不杀之恩，因讨了这差，同诸使臣至广州、香山、澳中，听候朝命。奉旨以太君寿诞迫近，令诸国先来贺寿，再进京朝见。陪臣昼夜兼行，先赶到此求见公相，叩谢大恩。”袖中呈上兵部勘合，上开着“热而玛尼国正使一员曾改行”字样。素臣用手搀起，问道：“某与使臣素昧平生，何称有恩？欧罗巴洲既有七十二国，何以自古及今，不通中国？大人文国主何人？何以忽知慕义，朝贡中国？又何以知家母百岁？使臣冠服语言，何以悉如中国，无复少异？乞示其详。”改行道：“原来公相认不得陪臣了！陪臣即僧人坚行，三十年前，曾无礼于公相，而致折此右腕者也，荷蒙不杀之恩，反赐太医之治。陪臣彼时犹以私恩不敌公怨，愤而浮海。迨后各番俱遵王命，除灭佛、老，陪臣无国可容，遂与同道之人，共造一船，贮足粮饷，望大荒中定盘而行，思得一荒岛栖身。奈有士木之处，即有人民，皆服中国之教，不容僧道。辗转飘荡，约有数年，忽有国士，闻知为欧罗巴洲之一大国，名热而玛尼，去中华已九万里矣。国王闻知，惊为天赐，处以华屋，优以禀饩，崇奉供养者五六年。至十六七年前，忽中国有景大元帅，领兵航海而来，征估欧罗巴洲二十余国，建国号曰大人文国。本国与意大里亚、波而都瓦尔、依西把尼亚，各率附属小国，降附大人文国主，受其节制。俱秉天朝正朔，亦如中国之制，除灭佛、老，独宗孔圣，颁下衣冠礼制，用夏变夷。陪臣等中外无可容身，闻中国自灭佛、老之后，千祥万瑞，一时毕集，西番活佛已诛，释迦真身俱毁，想来天数已尽，只得蓄发还俗，从中国衣冠之制。景国主处处遣两员天使，至各国宣布教化，讲说忠孝。各国俱设师儒之官，发《四书》、《五经》及太君、公相、大家各训解，抄写诵读。陪臣细心研究，印证当年言议论，方知儒教句句实理，释教句句虚言，死心踏地信服圣训，感激公相之念，日日加长。陪臣五十娶妻，现已生有两子一女，顺天地之气化，接祖宗之嗣续，不至终为无父无君之乱民，皆公相之赐也！”素臣急问：“两天使何姓？”改行道：“一姓景，即景国主之兄，一姓文，产是公相之叔，不知真实。”素臣狂喜，忙请入补衮堂，与诸客相见，将改行之言，述了一遍道：“日京一旦挟亭及家叔航海而去，二十几年，杳无消耗！熟意于荒外另辞一宇，尊阐圣教，宣布王化，真快事也！”说毕，掀髯大笑，涕泪俱下，心真、首公、成之、无外、古心、铁丐、尹雄俱发狂喜，鼓掌击节，快叹不已。铁丐、尹雄俱道：“况大元帅常产中国有了公相，用他不着，当于海外创立非常之功，以成公相之志！今大愿已酬，我辈因当遥贺！”说罢，举杯属客。宗贯问道：“此事始末，铁兄在岛，必知其详。”
铁丐道：“那年大在师平了日本，把景司业请了去，况大元帅不想到西洋，因不识海道，耽搁了几年。岛中无事可为，便造了许多大船，发出岛中积下的金银，叫了岛中诚实富户十几个，贩些朝鲜、日本的土货，到南洋一些做些生意。后来闻得大西洋波而都瓦尔国人，在广东濠镜通商，岛船就往濠镜，把货物卖与西洋，大获其利，又载些西洋宝贝回来。将近十年，与波而都瓦尔人熟习，知其航海程途，及欧罗已七十二国风土民情，始有把握，其时东洋印度佛教已除，回部天主信奉摩哈麦者，亦已灭去六七单有欧罗巴天主、耶稣荒诞之说，正在横行。况大元帅想请日本协力进兵，刚值太夫人八十寿诞，尊仆已渡海回京，无可商量。只得请回景司业与叔老太爷，驾起大船，望西洋直进。吩咐咱们兄弟守着岛中，却一字不许报知。况大元帅是个莽性人，怕做不成功，被公相耻笑。故二十年，岛中人进京，从没一个说起。如今是完了他的愿了！一个地球，左面有公相，右面有了他，治得铁铸成一般，就是千年、万年，也是打不破的了！”
说着，众人都笑起来，满饮一杯。素臣复贺民真、首公、成之、无外一杯，众客亦各贺素臣一杯，心真等与古心、素臣又交贺了一杯。改行进来，添设一席，因不敢当客，再三推辞，始由主人定坐在西面汪、蔺二人之下，退后半席。听铁丐说况大元帅故事，开口道：“陪臣随着国王三前朝见大人文国主，年纪七十以来，比咱们五十余岁人，精神更自强健。这欧罗巴的境土，国主再治几十年，真个万年不得打破哩！”众人未及答，传报有旨到门，众客随素臣出接，赍旨都却是怀恩，道：“这旨却要在君立听开读，并须齐集公子、公孙跪听开读。”古心、素臣忙着人分头禀传。是日里面亦点四出，元夫人闻水夫人爱看古戏，点了《订妾临危》，连夫人点了《感恩酬妹》，铁夫人点了《分兵灭浙》尹夫人苦让水夫人不得，点了一出《宵惊侠女》。头一出场，一生一旦，宛转屈曲，摹出残灯无焰，垂死病中，红粉青衫，泣然诀别，将素娥临危嘱诉，伤心之语，可怜之状，及素臣深怜痛惜，柔肠寸断，无可奈何神理，和盘托出。登时惹得众夫人鼻涕眼泪，流落不已。素娥更似重临病榻，凄然欲绝，心头一块冷气，直塞而起，眼中两行热泪，平倾而下，元夫人懊悔无比，坐立不安，正在含着眼泪，欲向水夫人告罪，求中止些出。恰遇禀请接诏，水夫拭泪出接，元夫人一块石头主才掇下，向素娥再三谢罪，吩咐子弟，在君接诏进来，不必补完，竟接做下出便了。
外边上席，尊怀恩为上宾，坐了道席，改行以陪臣不敢与三臣齿，坐了西边旁席。怀恩道：“公相府中，还有几位娘娘有孕？”素臣道：“家兄处六人，学生处十六人，但产朝俱远，现且不能仰慰圣怀耳。”怀恩道：“令曾孙在外，莫非多生子女，适符五百之数？如今且先把这三位上了金鱼，王老先做三十的冢宰，福寿双全，就请尊笔一填。”众人闻知同时生了三曾孙，俱向素臣道喜。宗贯便在席上取符，填写百岁子文方壶、文碌、文炎字样，给与匠人雕刻。怀恩问知改行来历，笑道：“那年尊使欲手刃公相，今可谓吴、越一家矣！咱不好尽言，只要看今日席上，除了汪、蔺两老先，两位小阁老，余外那一位是七八十岁？申老先更是九十外了。方才出城，遇着洪太师们，一行有一二十人，说昨日在府中庆寿，今日往生祠游玩，也都是七八十岁老人，说什么香山九老？数什么洛不耆英？现在景星庆云，和风甘露，四灵满园，千丁绕膝，同年月是生出祖孙三代，本日三弟兄弟更同年同月同日同时降生，未除佛、老以前，有这等人物，这般祥瑞吗？改行道：“陪臣追思前事，悔不欲生，适才已禀过公相。休说四灵，育子生孙，满园祥瑞，即这一本神芝，未除佛、老已前，岂得见此灵异耶？”怀恩回过头来，注视神芝，喝采道：“这芝比二十年前，更高大有一两倍哩！颜色光芒，怎就到这般地位？四面小芝，大小重叠，也没个数儿，敢就合着百子千孙的数儿，也未可知哩！咱还记得有只神鹿，是同这芝来的，如今长得怎样长大了？”素臣道：“那鹿的身量，较前长不多，精神却越发得比前更不同，目如闪电，角如纠虬，浑身毛孔俱有光芒，与园中牝鹿交合，已生下许多梅花小鹿矣。”怀恩大喜求观。正席后，复邀同众客入园，素臣命设翻席湖心亭。那鹿似知人意，旋绕席间，把怀恩看得心花俱放，喝采不迭道：“那神芝是多男之征，这神鹿是多寿之征，太君寿比尧年，自不消产，公相亦定享期颐。怀恩若再有十年之寿，再来叩祝公相八十寿诞，太君一百十岁寿诞，再看这神芝神鹿两回，便大造化矣！御园及公相赐第，四灵亦俱生子孙，无此之多。间有温泉，比易州更胜，今日更求一浴。”众客亦俱求浴。”素臣道：“泉系常流，无虞积秽，各位挨次入浴，正是不妨。”于是众人轮流入浴。有景星卿云，光采照耀，如同白昼，不须秉烛，游赏至尽欢方散。
次日五鼓，古心、臣至宗祠祭告毕，即同五湖祖孙至水氏宗祠祭告，回家，日已将午。各外国王有母妃，俱到门庆祝。外面是朝鲜国王李怿、琉球国王尚真、安南国王黎周、满刺加国王马哈木、沙阿丹国王那思儿、鞑靼国王小王子哈密、忠顺王拜牙即、撒马尔罕国王阿黑麻、于阗国王打鲁哇、黑娄国王沙哈鲁、天方国写亦把剌克，共十一位。里则是朝鲜国母司氏、国妃尹氏、于阗国母文氏、国妃亦不剌金、黑娄国母塞亦、国幻马黑麻、天方国母速檀、国妃额麻，共八位。行礼俱如中国大臣，命妇仪注。水夫人与素臣俱愁言语不通，必需通事，难于款洽，及开出口来，俱与京师官语别，兼有吴江口音者，不胜诧异。根问起来，方知是敬亭、何如两人，在各国教授王子弟，故国中俱华语。至欲赴中国朝贺，更加演习，故能如此，各国王、国母、国妃，一路见景星庆云，和风甘雨，在平繁华气象，已是诚欢诚忭，坐起席来，韶乐一作，百鸟交呜，许多凤凰翊舞庭中，雍雍喈喈，如笙如簧，相间南发，把心花都放开了。那思儿道：“闻公相囿中，四灵俱备，外臣谨献一麟，知是贻笑大方，然河海不择细流，伏祈哂纳！”素臣辞谢。从臣已将麒麟献上，素臣看时，却与园中麒麟不同，同是两只短角，牛尾，鹿身，而园中之麟，大者亦不过前足高七尺，后足高五尺，颈长一丈，此麟则前足高至九尺，后足高至七足颈长至一丈五尺。因道：“小园虽有麟，小于此麟者半，所谓小巫见大巫者以矣！”众国王看着神芝，俱面面相觑，赞不绝口道：“麟有大小，同一麟也。此芝岂犹芝所得同耶？”席散即设翻席于园中，把诸国王俱喜到尽情极致，禁不住欢呼蹈舞起来，道：“此莫非天上邪？外臣等如如得到此，虚生人世矣！”朝鲜、于阗两国王，拱手说道：“此皆辟除佛、老所致，外邦自灭邪教以后，亦皆五风十雨，时有星云景物之瑞，况公相之后除大怼者乎？”那思儿道：“小邦得麟，亦由于此。诸麟虽比小邦差小，却多至十余，满身俱发奇彩。且有此等神鹿，为目所未见，真奇观也！”素臣命将番麟引来，见了诸麟，如熟识一般，竟至其前，屈膝跪地，两个老麟，见了诸麟，如熟识一般，竟至其前，屈膝跪地。两个老麟，用舌舐其头面。番麟作叩道之关而起，驯扰其帝。那思儿道：“怪不得中华天子为普天之！小邦之麟，见了尊囿之麟，尚如臣子见君父一般，公相犹以大小相论邪？”席散，出至补衮堂，复遍观御赐匾联，啧啧赞叹道：“一门五第六世千丁之盛，固属万载希逢，而圣君圣相，君臣骨肉之遇，亦属旷古无匹！外臣等习闻景、文两都是之化，称太君为女中圣人，大皇帝亦以些题赠，兼且薰沐拜手，非甚盛治，曷克致此乎？素臣本不受贺礼，因见番鹿麟与园中诸麟仍恋不舍，不忍摈去，将各国所献珍宝一概壁还，单收下麒麟一物，于常赐经书磁器外，加赐一倍以酬之。那思儿大喜过望，谢了又谢，与各国王辞别而去。
素臣回至补衮堂，内监禀：“太君请太师爷，有番王国母求见。”素臣暗忖；“国母如何可见？但母亲传唤，自必有故，莫非施孙有甚消息吗？”。因进至日升堂，只见两个番女，如后妃之饰，背后随着女官、宫女，迎将上来。素臣急欲闪避，旁走过阿锦，指着一番女道：“此于阗国母文氏，即奴所生之。天丝着一番女道：“此朝鲜国母司氏，即奴所生之发。请太师爷台坐好，令他两人拜见。”素臣方才明白朝鲜、于阗两国王，一口吴江话，在坐躇不安，有问即立，凡答皆自称其名之故，因立受其拜。两国母入门。内传禀：“有大人文国主差番使献书”素臣大喜道：“此日京书也！”忙拆开看时，其书曰：
别来已五十年矣，不通音问者，亦二十年。回忆成化三年仲春晦日，与诸友言志，如昨日事耳！光阴之速，乃至此耶？张虬之事，不知有无？弟自幼阅其传，辄神往，所言耿恭、班定远辈，犹非本怀也。宏治己未寄祝伯母八十，天生、如包等述所见闻，且喜且惭。喜吾兄之得志，古无其偶，惭弟之失志，今无可为也！虬髯遇太原公子，即弃之海外，弟所居之岛，犹中土也。令叔、家兄适至，述拂{林}人言，其国有耶稣者，生于汉哀帝元凤二年，于光武时至意大里亚国行教，合欧罗巴洲诸国土，皆尊为天主，其地去拂{林}七万余里，至今服其教不衰其说，荒忽不伦，出佛、老不远甚。因念：中国自除灭佛、老，昌明圣学，一切长生、回回、白莲、无为、灯络、糍团等教，皆如爝火，不扑自灭，两独此教披猖于荒外者，几二千年，心窃忿之。庚申春遂制大舶十艘，选岛士五千人，以亚鲁督之，精甲利器，漭氵养而行，三年始达。兵不血刃，降其国二十余，自建为大人文国。意大里亚偕其与国波而都瓦尔、热而玛尼、依西把尼亚，率所属国均来归附，盖欧罗巴洲大小七十二国，皆秉天朝之制矣。由是拾吾兄之唾余，布圣主之亲规。除僧灭道，去天主邪教，焚其书说，毁其像宇？设学建儒，悉遵孔氏。赖令叔、家兄左右提挈，寒暑旬宣，以迄于今，不特佛、老之根株悉拔，而耶稣之萌蘖俱绝，衣冠文物虽不隶邹、鲁诸生，窃已过于齐东之野人矣！吾兄大行于中国，而弟小试于遐方，功业不可以河潦计，顾足以补心力之所未足，而广圣教于自古不通之绝域，灭邪说于二千余年之延蔓，亦吾兄之所许也！预计己卯岁为伯母大人百龄上寿，于丙子仲秋初五日黎明发使，谨与令叔、家兄，遥望南天，八拜叩祝。欲致不腆，无裨毫末，惟达此衷哀赤耳。欧罗巴人无他长，独长于历算之学，其见有古人所未及，与吾兄心法足相印证，至天体椭圆，则彼之老于此道者亦未尝及之，以此见吾兄之学，皆天授也！所制规矩仪器，刻漏刀尺，算术所需，其千里、显微、近视、老少花诸镜，巧夺天工，中国得之，可免目废及测远探幽之助，诸种现贡天府，未敢先充良友下陈。癸未年祝吾兄八十，当悉致之左右也。波而都瓦尔国有六宝物，其主亲赍以献，吾兄至不爱宝者，若此等至宝，则未有不爱者矣！愚弟于中亦稍效口舌之劳，祈如药师酬虬髯事，西向酬愚弟一卮酒，幸甚！顾虬髯霸扶余，有顽颃裼裘之意，弟则布天子神风，宣吾兄教化，同一遁迹海外，而心有大不同者，惟吾兄谅之！大兄、诸侄、言志诸友并一切亲知，俱不札候，以家书且不作故。不作家书，以无可为妻子道者。令叔、家兄亦然，惟不置一妾，不蓄一婢，以谢之耳！为吾兄述之，发一大笑也！宏治二十九年八月初五日，愚弟景京顿首。
素臣喜动眉宇，但不解六宝之说，传进使臣问之。使云：“各国俱备有宝物，却不知波而都瓦尔国是何六？”水夫人送番国母妃出堂后，素臣呈上书札，水夫人大喜大赞，根问六宝之说，素臣述番使之言。水夫人道：“若是诸国有，何必郑重其辞？莫非有施孙消息：但何以云六宝耶素？”臣忙令文凤等照抄三稿，分送何如、敬亭、日京三家。复出问番使：“波而都瓦尔船只，曾否到岸？”番使道：“本国船先诸国一站，大约明日可到。”素臣重赏番使令其守候回书。次日清晨，子孙外属毕集，全身率诸孙婿。外孙婿、曾外孙婿、曾外孙婿为一班，祝毕，先出宴于东宅戏彩堂三亲上、三郡王，东西正席，南面，皇太孙稍前一席，南面居中，正席，渚皇孙西面．诸朝臣东面，全身北面代主。优童献上戏目，互相推让，全身主意，派皇太孙、三亲王各点出。崇仁王点了《赐簪承恩》，江华正点了《东宫见圣》，安邑卫点了《匹马人宫》，皇太孙点了《一龙戏孙》，自在东宅唱演。里面全隐、全守率诸外曾孙、外玄孙一单，遁姐、处姐率诸外曾孙、外玄孙女一单为一班，外属叩祝过。方是本家，遗珠一单，鸿姐等孙女一单，粤姐等曾孙女分六单，旖姐等去孙女分四单，古心所出玄孙女一单为一班，祝毕。然后古心、阮氏一单，秋香即立：于阮氏旁，退后二尺，素田氏一单，璇姑、素娥、湘灵、天渊、红豆即排立田氏旁退后一尺，为一班。文柔等三十二孙及媳，分：三十二单，一班，文柔等三十二孙及媳，分三十二单，为一班，惟蛟吟立凤姐帝后，泾王郡主退立小公主旁后，各一尺，文早等一百四十三曾孙，内七十八人已娶，同妻分七十八八单，其新产：三人，虚其名，余未娶之六十五人，分七单为一班。临末，轮到文铭等二百十八人，分得二十二单，内新生之方壶、碌、炎正值三朝，亦公乳娘抱而叩祝。文三礻乃孙一单，为一班。七班拜毕，日已正午。幸有这般大屋，若止五间浅促厅堂，便直拜至夜，亦不得完。水夫人看至玄孙一班，独少了领头的人，不觉不又想起文施。七班拜华，日已正午。幸有这般大屋，若止三五间浅促厅堂直拜至夜，亦不得完。水夫人看至玄孙一班，独少领头的人，不觉又想起文施。忽站监传报：“波而都瓦尔国使臣送驸马到府，说是本府少老爷，将到门了。”水夫人合素小等这一喜，直喜到足足十分：须臾，文施进赶，遍拜尊长，与同辈、小辈见礼。素臣即令尢补祝水夫人百寿，水夫人止住道：“一切事慢讲，只问你曾否生子女？妻子是否同来？”文施跪下向水夫人及曾祖父母、父母、父母遍磕了头，然后禀道：“玄孙不孝，因景叔祖有书力劝，虽于梦中禀承，未知果达各大人尊所否？不告娶，罪已莫赎，兼收两妾，尤属狂悖！其中有无知误犯苦情，另容细禀。现在妻妾并生了五人，俱已在途，玄孙快，故得先到。”水夫人大喜道：“我与汝曾祖及汝父母，俱得有梦，亦俱允许，可无嫌于不告矣！日京云有六宝亲献，六宝是指你与五子了。波而都瓦尔国王想亦来此矣？”文施：“不独国王，国妃亦是同来。因知本日是本家庆祝日期，故但令玄孙率妻子来叩祝，国王、国妃，俱于明日来祝也。”水夫人吩咐备正酒十席，送至波而都瓦尔国王船上。令文寤、文长，留使臣东宅应筵宴。将西宇收拾暂顿国王、国妃及文施夫妇。寿筵缓俟公上到府，与文施同拜祝后再设。令文施人见鸾吹，出见全身等尊长。皇太孙惊喜道：“刚演到贤内侄的戏，恰好贤内侄回来，你看那条青龙，不是刚下场，龙尾还在场上吗？”鸾吹因同日得了两外孙，已极欢喜坏，只管做梦起来。须臾，传报公主到门，便顾得家宴之期，慌忙迎出。等辈、小辈无不迎接，连田氏、凤姐及长媳马氏，不知不觉，也走下除。除水夫人扶着千年灵杖，亦立出前檐，注目而待。素臣、文龙、文甲虽俱垂手肃立，却满面欢颜，满腔乐意。其余上下人等，无不惊喜，为万年难遇此等骨肉奇逢。忽见宫女丫鬟慌张失色，赶进报道：“随公主来的两个姨娘，十几个宫女，俱晕在轿中，不能出轿。公主更躺出轿外，晕死在地。”水夫人等各吃大惊。素臣忙令素娥出视，令丫鬟等速备醋炭，烧伏龙肝，煮参汤伺候。合家大小，把大喜变为大忧，咨嗟错愕。鸾吹及凤姐婆媳，更是惊慌。文施魂不附体，一齐赶出看救。正是：
忧喜循环无定数，死生分别在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