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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尔骇我惊讳姓讳名无遁迹 你来我去印心印坎费推详

人间乐 天花藏主人 3958 2022-04-13 22:24

  

   词曰:

  默投针芥,宁不令人拜。有处可寻莫懈,试看何人喜爱。少年秀美儿郎,可怜无限癫狂。飞报闺中窈窕,霎时重整垣墙。 调寄《清平乐》

  

   闺中虑事十分精,灭迹公私煞有情。

   谁道途间小燕子,来来往往衅偏生。

   却说法界寺内有一寓客,姓燕。名器,是个读未成,专会趋迎,在几个乡绅人家走动,帮闲口口口口(效事。因见他)人还儒雅,语言甜净,故此个个喜他,托他。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他就倚主人的势力,)于中做事(寻趁)。他也生长嘉兴,就奉承得来大冢宰的儿子十分得意,时常许他进京,要父亲与他个官儿做。这燕器趁着了这个大主儿,时时借来公子的名色,不是向县间讲分上,就是向府尊说人情。府县官推来冢宰的情面,无不曲从。果然是宰相家人七品官,这燕器得过了几宗想头,又见府县俱优礼相待,他竟忘了本来面目,高谈阔论,好似与大冢宰至戚莫逆的一般,故此到各处去打抽丰。因到松江府来,拜了府尊。府尊差人送他在法界寺内作寓。(在寓无事,)故此终日在外(闲行,兼)打合些事情。不期一日回寺,见粉壁题有诗句,墨迹尚新,遂立定观看。及看到后面落款,见是许汝器。因想了想道:“这许汝器,毕竟就是我那里的小许了。他怎么也到这里来?莫非他有年家故友在此?”遂留心将诗看去,念道:“这诗却是与他情深怀想,访寻不遇的意思。只不知他寻访的这个人,却是什么人?与他这般有情、有义。”因又念一遍道:“这又奇了。他遇见的不过一位美少年,怎么这等惊惊疑疑比做美人,作此呆想?我想他现放着一个吏部天官,要他做个女婿,不肯应允,推脱逃走,岂不可笑!”遂自回寓。过了两日,恰又在粉壁下走过。只见壁上多了数行,遂定睛看去,却是有人题和。因将和诗念完,不觉叫道:“这不是奇事!前边题的是访朋友,不过夸美,他比他是美人,也还是男子常事。怎么这两首和诗,竟以美人自居?不但自负其美,又且与他订结婚姻,岂非奇事?”因想道:“他诗说是衣冠龙虎,又说声气愿结金兰(好友,)怀想的却明明是个美少年!难道所见竟是个美女子?若说不是个美女子,为何说是河洲?叫他不必猜疑,坚心守约?”一时猜想不着。道:“我且看他可曾留名。”因又看他落款处,却写“云间掌珠属和”。因又想道:“这个名字,宛然是个女子之名,不必再猜了。只是这女子与他素不相识,竟来酬和,就许终身。我想这个女子,不但有貌,又且有情,实是难(逢难遇)。只是这小许,诗便题在此,若不细心访寻,岂不辜负了这女子的深情,甚为可惜。”说罢,遂走离了粉墙,出寺闲走。(他虽闲走,却是暗暗的算计)道:“这女子生长云间,不知何等样人家,却擅此才情,与人和诗暗订,竟不怕人看见。”因又想道:“这女子既具此诗才,必非小户人家女子,定是大家闺秀,一时以才爱才,吐露真情,也或有之。但我观小许,人物虽然聪俊,只恐是未必有福。故此使他颠颠倒倒,不允来冢宰的亲事。若使他允了,功名富贵顷刻到手。既是命薄之人,又怎能够消受得这有才有貌的女子?(这是万万不能。)我想天下女子,孰不愿为富贵之妻!她今一时高兴,(或者在哪里)窃见了小许,只不知小许篷户卷枢之士耳!若使她知其底里,必不乐从。我今有个主意,向蒙来公子提携,他今未娶,何不将此女报知公子,得娶此才美之女,也可完我报德之心。”(一时)主意定了,(想得欣欣得意,)寻些事情,说了几个分上,忙忙回去,且按不题。正是:

   呵泡捧屁小人常,附势趋炎于有光。

   多少豪华门下客,往来奔走效勤忙。

   再说许绣虎与慧静商议到法界寺访问。不期将要出门,却来了几个施主将慧静缠住,慧静连忙吩咐徒弟打点款待不已。许绣虎看见不得空闲,只得在自己房中纳闷。及至众人去了,已是傍晚,忙见慧静。问道:“如何?”慧静道:“正要同相公去访,不意施主来请我(们师徒)做些好事,只得款待他去。”许绣虎忙问道:“好事是哪一日?”慧静道:“就是明日做起,三昼夜道场,如今(叫人收拾,)五更就到他家去。”许绣虎听了,连连跌足长叹,道:“怎么处”。慧静道:“相公不必心急,先前访寻是无头绪的事。如今既有了这首诗在壁,便有头绪,易于访求。只等我事完,同去一问便知。何须着急?”许绣虎道:“先前事无头绪,苦于不识不知。今既有头绪,又安肯怠忽!(若使怠忽,岂不令题和之人视我为无情之蠢物矣。)既是老师明日有事,(只得)我自去一问。”慧静道:“相公原来不知我们僧家的规矩,有不许妄言俗家之事。你是一个外路人,又不相识,哪个肯对你说实话,(不要空走,)还是同我去的好。”许绣虎只急得没法了,(半晌道:“只是使我度日如年也。说不得了。”说罢,遂)自归房内,一连三日,无心出门。到了第四日。(清早来催,慧静因法事辛苦,直到下午)方同出门,一径到法界寺来。(许绣虎不往别处闲看,一手携了慧静,)到粉壁下看诗,(不看还可,一看,竟)似一桶冰雪水往头顶间一泼,直泼得许绣虎浑身上下抖战起来。连连跌足道:“苦哉!苦哉!我今死矣!是什么人与我作对,洗灭和诗无遗,使我不能再读芳香,亲聆珠玉矣!(只可恨我许绣虎懵懂糊涂,觌面自失。因埋怨慧静道:“俱是老师误我,若无老师间阻,我竟在此寝食,一则吟咏,一则护持,焉得有人擅敢灭迹,既已灭迹,)如今叫我无据可访,这怎么处?”慧静也看了,徘徊半晌,道:“相公你看这壁上新粉未干,不是有人洗刷去的,要与相公作对,大约是什么施主化缘,重新粉饰此壁,不要错怪了人。”见那边壁上贴着一张告示,因说道:“相公可同我去看。”许绣虎只得同他去看告示。只见写的是:

   松江府正堂为禁止事,照得:法界寺乃云间古刹,道行禅林。甚高庄严,法相肃然,有如在三诫清净焚修矣。昭显相之感,安敢有慢亵招愆,不思顶礼者也。近因闲游诸色人等入寺,恣意蹂躏,狂言污壁,大为不敬。速着寺僧粉饰更新,以清天人眼目。 特示。

   许绣虎看罢,呆了半晌。又跌足捶胸地说道:“我与你何怨何仇,而至此哉!”慧静在旁劝道:“从来好事不易求,相公且不必着急。我想这张告示,必非无故。我今入内一访,再作商议。”说罢,竟入内去。许绣虎见他去了,复走到题诗壁下来,注视着一片白茫茫的粉墙儿,呆呆而立。立了半响,连连叹息,不胜凄楚。(因此想一回,自恨一回,又叹息一回,在粉壁之下痴痴迷迷,又不禁颠头播脑,早被一人看得亲切,走近身来,笑)问道:“请问相公,壁上又无画龙生手,飞絮题词,一面白粉墙垣,相公有何隐衷,在此面壁悲伤?(殊令人不解,)何不向我明言?”(此时许绣虎正想得出神之际,忽听得背后有人来问他,欲待不理,却听见出言不俗,又且句句触着他的心事,只得回过身来,看是何人。)只因这一回身,有分教:

  面壁凄楚,回头自有好音。

  不知背后之人是谁?再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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