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二月,后赵王石勒欲自将兵去救石虎。石生、程遐等固谏曰:“大王乃一国之主,不可擅离,宜命将往救之。”勒大怒,乃按剑叱遐等,谓记室参军徐光曰:“庸人之情,皆谓刘曜锋不可挡。昔日刘曜为将时,引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吾以初锐击之,一战可擒矣!若洛阳不守,曜必自河北卷席而来,吾事去矣。卿以为何如?”徐光曰:“刘曜乘高候之势,而不能进临襄国,偏守金墉,此其无能。为悬军三时,无攻战之利,以大王威略临之,彼必望旗奔败。今此机会,所谓天授,授而弗应,祸之攸集乎?定天下在今一举矣!”勒笑曰:“光之言是吾志也!”勒又问于佛图澄,佛图澄曰:“大军若出,必擒刘曜,又何必问耶?”
于是勒乃使内外戒严,令石堪去会荥阳,石虎进据石门,勒自统步卒四万,济自大竭,谓徐光曰:“刘曜盛兵于成皋关上,乃上策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此成擒矣。”先是,大堨江水流澌风猛,人皆难度;及勒军至冰泮,风停浪息;及勒军渡毕,流澌大至,狂风亦起。勒大喜,以为神灵之助,乃改其地名曰:“灵昌津”。领兵复至成皋,勒见赵无守兵,大喜,举手加额曰:“此天助我也!”传令士卒卷甲衔枚,倍道兼行,出于鞶、訾之间。
时赵王刘曜与嬖臣等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谏,曜以为妖言,斩之。俄而洛水侯者与后赵前锋交战,擒羯送之。曜闻之知勒自来,色变,使释金墉之围,陈于洛西,众十余万,南北十余里。勒望见之,喜曰:“可以贺我矣!”率步骑四万入洛阳,令石虎引步卒一万攻赵中军,石堪以精兵二万击其前,石勒自将后应。
次日,见洛阳城内兵出,料必来战。曜见石勒大惊,急使平先领兵三万为前锋,自统大众后应。平先与石堪大战于西阳门,石勒亦自贯甲胄,引兵五千出阊阖门,夹攻之。
曜闻之,乃自饮酒数斗,率步兵一万至西阳门,两军呐喊交战。忽山后面一彪军出,旌旗两路分开,一队马出,打龙凤日月旗,四斗五方旌旗,金爪银钺,黄钺白旄,黄罗锁金凉伞盖下,石勒浑身金甲,腰挂宝刀,立马阵前。骂:“曜弑君逆贼,背主奴家!”曜大怒,挺戟向前来杀石勒。勒副将李丰挺枪出马来迎,不上三合,曜被伤其手,弃戟而走。曜少时淫酒,末年更甚,是日交锋,又饮酒而出,因此昏醉,大败奔逃。走至石渠,醉堕冰上,被石堪追及执之。
当石勒见执了刘曜,乃急下令曰:“吾所擒者,刘曜耳,今已获之,其余众兵,随纵其归命之路。”于是其众都降。
前赵王曜之太子刘熙,见父被执,乃率百官、领家属余兵开城门,奔上邦去讫。
石勒便鸣金收军,将刘曜监归襄国,使多兵严守。勒使刘曜与其太子熙书,谕其来降。曜乃不听,但嘱熙与诸大臣:“维持社稷,勿以我为念。”勒大怒,令左右杀之。
乙丑四年。先,苏峻叛时,逼居民聚之后苑,使其将匡术守之。至是,光禄大夫陆华及弟玩说术,以苑城附于西军,百官皆赴。钟雅曰:“奉帝出西军。”事泄,苏逸使任让将兵入宫,收刘超、钟雅二人,成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让夺而杀之。因此,成帝不能出。
却说祖约闻峻死,备据历阳。温峤使冠军将军赵胤,率一万之众攻拔历阳。约势穷,乃奔走后赵,降于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