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少青使横窖乡长赵春桃及其婿蒙伯衡、白狼乡长范百花及其婿赵公则,各率本乡乡勇,合兵千人至唐埗乡与绍人分界立石,表于枫林之东。唐埗乡长山维周率乡勇迎接,见春桃大惊。春桃笑曰:“乡长别来无恙。”维周见是女乡长,只得诺诺的,朦胧应着。逮绍兵退后,春桃教范百
花夫妇先回乌沟缴令,使伯衡屯兵乡外,单骑入乡,拜见维周。维周迎入府中坐未定,春桃曰:“乡长亦记得从赵郎挑行李的仆夫春桃么,即某是也。”维周疑惑的上不是下不是,没奈何,答曰:“乡长前是男妆,今是女子,何也?”春桃曰:“我的夫人春柳呢,某与他说了,才与乡长说。”维周叹息曰:“乡长犹记挂春柳么,前一月已病故了。”春桃不觉放声大哭。维周慌的不知怎的,又不敢说甚么。入内对夏夫人及翠屏说知,各惊愕失色,只得出厅事会见。春桃银铠绣裙凤冠雉尾,较扮男人时肥白了好些,仍在这里呜呜的哭着。翠屏敛衽曰:“乡长何故痛哭?”春桃见了翠屏,慌忙回礼,拉着翠屏的手曰:“姑娘,我的春柳姐姐为甚么丢着夫人不做,竟死去了。”翠屏曰:“自从乡长去后,他记挂着便害起病来,医治不痊,前一月才死去的。死者不可复生,左不过是姊妹行,何苦为他过哀呢。”言次,心里横竖的想道:“他既是个女人,洞房这一夜却怎的,难道未曾甚么。若真个未曾甚么时,春柳这丫头是个最好事的人,多少埋怨,不惟不怨,反恩爱得如火一般,一纳头死去。”思来想去,终不信是个女人,因拉着春桃进卧房里,笑曰:“我为乡长解了这甲,好慢慢的说话。春桃自除了那雉尾的凤盔。翠屏一手为他解甲,一手向他胸前一扪,扪着那胸前馒头也似的凸将起来,始信他真个女人,因趁势捻他一捻。春桃笑曰:“姑娘为何调戏某。”翠屏以红巾掩口而笑。忽见丫鬟以花漆盘,托着香茶进卧房来。说曰:“请乡长饮了茶,过夫人边吃酒,夫人等着哩。”春桃才应允,翠屏又笑曰:“乡长的雌夫人已经无禄,何不续娶个雄夫人,以温枕席。”春桃曰:“已娶个雄夫人了。在乡外扎营的,便是了。”翠屏曰:“可有雄娘子么?”春桃拍着翠屏的肩曰:“雄娘子某倒要娶一万个。不似姑娘专守着赵郎的。”翠屏闻说到赵郎,不觉愁上双眉,眼盈盈欲泪。正欲向春桃备问踪迹,只见夏夫人带着几个丫鬟迎请春桃赴席间,说些赵绍分界之事。又曰:“某与夫人都是颜庄公少青立的,夫人知么。”夫人曰:“不知。我们是小婿赵无知立的,为何说到颜公。”春桃曰:“夫人是不知的,难怪难怪。你赵郎先娶这个可奶娘就是颜庄公了。立山乡长的主意,原定自他。”夫人、翠屏各惊得呆了半晌,手中的酒盏几乎坠将下来。夫人曰:“这些时,颜公男人偏扮做女子,乡长女子偏扮做男人,近来的世事这般颠倒,呵呀!是颠倒得没法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