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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劝相打陆知县受辱 讲斤头冯地保留情

清代圣人陆稼书演义 戚饭牛 3325 2024-09-12 13:25

  

  

  陆稼书先生立在人羣里,看得明明白白,听得清清爽爽,杨四知借银子与潘阿根,虽在赌场里私相授受,无人见证,是极不该应。然观其情形,这四十两银子确有其事,而潘阿根之五十两,一定是反诳,无中生有的。况且杨四知住在申衙前,到城外来讨钱,冯地保是胥门之地保,潘阿根去叫来,通同一气。察其原委,名为劝和,实为恶霸。苏州乃省城繁盛之区,何容有赌窟害人?方纔听得这赌场“沈继贤,沈继贤”三字,好生耳熟,不免待下官探听探听,能得除去赌窟,为地方上灭脱害人之事,亦不虚此一行。陆先生打定主意,翻身走落扶梯,走至沿街靠栏杆方纔吃茶那只枱子上坐下,仆人叫应了,行李铺程仍摆在桌边。此时茶馆中闲人亦络续退清,人声亦静,陆先生意欲探听申衙前赌窟,望茶堂里一看,无巧不成书,恰巧左侧一只桌上,坐了三个中年人,都是雄纠纠气昂昂精神抖擞兴高采烈的,在那里高谈阔论:“白虎连三三伏一大跳,开出来一个青龙,王阿狗一挡摊摇官换子,五个人结帐下来,挡里输一千二三百两银子……”正在说得起劲的当儿,又走进来一个似下色人模样,头戴青毡笠,身着短绵袄,领钮摊开,元色布裤,紫花布鞋子,口操本地音,走到那左首一只桌上,随便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接讲:申衙前沈家赌台采花六百两,还弗及白塔子巷施家采花一夜,采花连房工小头一千多两……四人讲的皆是赌经,陆先生是有心的,等他四人说话之间,略为松懈之际,乘间笑微微说平湖口音南路话:“请问申衙前在那里?沈继贤是何等样人?何以名声普普?苏州赌场如何规矩,至少有几化本钱可去出手?”那四人都对陆公上下身打量了一回,像个秀才形景,不像睹客,又听他问得赌经入细,又是南路声音,湖州是丝茧绸绉出产地处,乡下亦多富户,不可衣帽取人。他既问得赌场规矩,或者此老新年到苏来张亲眷望朋友,带了银子想来白相相,亦未可知。做些输赢,人不可貌相,看他虽然寒酸读书人打扮,金钱不是着在身上的,或者比较身上十两头、屋里火石榴的空心老官好得多。内中有一个紫棠色招耳朶杳山口音的答道:“老先生尊姓?”陆公哈腰半立,笑答:“敝姓钮。”那招耳朵一听,湖州姓钮,怕人山水,胜于苏州姓宋姓顾,随即问道:“钮先生,你阿欢喜白相相?”陆公趁势问起申衙前沈家赌场情形,那招耳朶把头一蹲,舌头一伸,右手大拇指一跷,将沈继贤罪恶一齐说出。不知陆知县做出什么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评

  茶楼为五方杂聚之处,形形色色,皆研究社会情形者之好资料也。陆公厕身其间,遂发见无穷隐秘。

  公门胥吏,恶毒甚于猰貐,徇私也,贪利也,均为彼辈必守之成例。文中写冯地保庇护潘阿根,虽无一语直叙,而意在言外,读者自能知之。作小说者必知乎。此而后有含蕴之妙。

  苏台言语,腴软清丽,为全国冠。作者随手拈来,皆作妙谛。可以知其为老苏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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