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君臣之信
《晋书》:羊佑之镇襄阳,缓怀远近,甚得江汉心,与昊人开布大信,其降者後欲去,皆听之。在军尝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专务以德信怀昊,每交兵,刻曰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军或出行昊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每会众江沔游猎,若禽兽先为昊人所伤,而晋兵得之者,皆送还之。於是边人悦服。与昊镇军大将军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枯酒。枯饮之不疑,抗疾求药於枯,枯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酴人羊叔子哉。每告其边戍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咨保分界而已,无求细利。
录曰:召伯之布政甘棠,与羊佑之堕泪岘山,同乎,异乎。盖微君子叉不能幽以烛之也。夫晋自灭蜀之後,未尝一曰而忘于吴,张悌所谓彼之得志,我之忧也。而可为其所愚耶。远则陈氏之厚施,近则吕蒙之示信,可以为殷鉴矣。为吴人者,自宜外薪尝胆,复甲枕戈,以保祖宗之基业,尚犹不暇,乃曰:彼专为德,我专为暴,则是由于其卫中而不自知也。呜呼。暴不可也,德岂诚哉。醇酒之醉未醒,伐吴之计屡上。其曰:吴人更立贤主,则难图也。吁,是果德耶,信耶。不过谋臣之略,以乱敌之所为而已。虽然视彼徒木立信,所过无不残灭者,因为有问。向非佑,则预之功不立。枯,其人杰也哉。
《唐书□刑法志》:太宗亲录系囚,见应死者闵之,纵使归家,期以来秋就死。仍敕天下死囚,皆纵还,至期来诣京师。至次年九月,去岁所纵天下死囚,凡三百九十人,皆无人督帅,如期自诣朝堂,无有一人亡匿者,上乃皆赦之。
录曰:《易□无妄》曰:无妄之药,不可试也。圣人之意,盖谓人君之治天下,当以大公至正处之,至诚极信御之。若其虚心妄意,谲道诈卫,以缴幸於万一,矫揉於一时者,不可暂试,其可遂用哉。唐之太宗滕父起兵,推刃同气,所杀无辜甚众,而卢祖尚张蕴古之冤,尤为可悯,乃纵囚而赦之,纵且不可,而况於赦乎。此以民命为儿戏,律令为狙玩,祗以资千古之一哄而已。夫死人之所至,难而甚畏也。'苟可以求生,何所而不至;又安知其自诣者,非其赝代之者耶。帝勇於好名,而力於自是。朝堂之问,更报有如蕴古者哉,以赝而为真,以伪而为诚,以戏而为法,以死而为生,虽百纵之无益也。
魏徵上疏以为: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自王道休明,十有余年。然而德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疏,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疏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远,虽、竭力尽诚,未免有败,况怀奸,究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而不害於正道,斯可略矣。既谓之君子,而复疑其不信,何异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诚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上赐手韶褒美曰:昔晋武干昊之後,志意骄息。何曾位极台司,不能直谏,乃私语子孙,自矜明智。此不忠之大者。得公之谏,朕知过矣。当置之几案,以比韦弦。
录曰:帝以徵疏比韦弦,善矣。然不知韦之平,弦之直者,其休自正乎。抑矫揉之,而後能乎。则徵之疏有所未尽,何也。盖表端而影自正,源洁而流自清。苟人主之心,一於诚信,则不言而化,不令而行,又何息待下之情,未能尽实耶。苟为不然,今曰虽以为君子,他日未叉不为小人。此太宗之世未能纯於三代,君子小人纷纭反覆,皆由君心未尽诚信故也。徵知顾影而不求直木,与自比韦弦而不切平直之义,夫何殊哉。
上谓王珪曰:卿#1识鉴精通,复善谈论。玄龄以下,卿#2宜悉加品藻,且自谓与数子何如。对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房玄龄。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明,出纳惟允,臣不如温彦博。处烦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戴胄。耻君不及尧舜,以谏争为己任,臣不如魏徵。至於激浊扬清,嫉恶好善,臣於数子,亦有微长。上保以为然,众亦服其确论。
天后信重狄梁公,群臣莫能及,尝谓之国老而不名。仁杰好面引廷争,后每屈意从之。尝问: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者。对曰:文学酝籍,则苏味道、李娇固其选矣。必欲取卓荦奇材,则有刻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宰相材也。太后擢之为洛州司马。数曰又问。对曰:前荐柬之尚未用也。后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卒用为相。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桓彦范,代州刺吏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或谓之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录曰:狄门之桃李,万物之光辉也。後世之桃李,春风之斓慢也。观其所荐,则其笃菜之功,信可尚矣。
张九龄以姚元之有重望,为上所信任,奏记劝其远谄躁,进纯厚,元之嘉纳其言。一日请序进郎吏,上仰视殿屋,再三言,终不应,元之惧,趋出。及罢朝,高力士谏曰:陛下新总万机,宰相奏事,当面加可否,奈何一不省察。上曰:朕任元之以庶政,大事当奏闻,郎吏卑秩,乃一一以烦朕耶。会力士宣事至省中,为道上语,元之乃喜,闻者皆服上识人君之休。
录曰:此林甫、国忠之渐也。夫君子之心美,归于上,惟恐权出於己,小人之心欺,肆於众,惟恐权揽於君。郎史虽卑,不云.上应列宿乎。以是为烦於元之则可,於他人则否矣。且元之三渎不告,力士一言如响,至使朝廷之公言,反为省中之私语,欲人不弄权,其可得哉。一语默之问,可以知其必无终矣。为人上者,不可不察也。
张守珪使安禄山讨奚契丹,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耶。奈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欲活之,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禳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兔死。上惜其才,敕令兔,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於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後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
录曰:帝之言,所未解也。以为王衍果知石勒欤,则九龄之言,无足怪也;以王衍不知石勒欤,则禄山之枉,犹可疑也。夫既识,石勒矣,而又曰枉害忠良,何耶。是时乾坤已变,屯难将作,天故夺其聪明,瞽其心志。如所谓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不然,岂既不识禄山,又不知思明乎。纵使昏暗而然,不应如是之颠倒也。
肃宗至德二载,上皇思张九龄先见,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
录曰:九龄前後之言,判若筮龟,帝不惟不信而反疑之。然则李腹之剑,非其自弄,帝弄之也,口蜜之甜,非其自尝,帝尝之也。虽然,为小人之所愚在於目前,而君子之取信多於身後。目前者如腥羶污秽,当时掩鼻已多;身後者如药石针砭,万世击节不置。此不徒下蜀中之泪,而至今高曲江之风也欤。
代宗永泰元年,回纥吐蕃兵围泾阳。时仆固怀恩死,二虏争长,不相睦,分营而居,回纥在城西。郭子仪使牙将李元瓒往说之,欲与共击吐蕃,回纥不信,曰:郭公何在,汝给我耳。若果在此,可得见乎。光瓒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不若挺身往说,可不战而下也。遂与数骑开门而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回纥大惊,大帅药葛罗,可汗弟也,执弓贯矢立於陈前,子仪免胄释甲投枪而进,诸酋长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前执葛罗手,让之曰:汝回纥有大功於唐,唐之报汝,亦不薄,奈何负约,深入吾地,弃前功,结怨仇,何其愚也。且怀恩叛君弃母,於汝国何有。今吾挺身而来,听汝杀我,我之将士必致死与汝战矣。葛罗曰:怀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驾,令公亦损馆,中国无主。我是以敢与之来。今知天可汗在上都,令公复总兵,怀恩又为天所杀,我曹岂肯与令公战乎。子仪乃说之曰:吐蕃无道,乘我国有乱,不顾舅甥之亲,吞噬我边鄙,焚荡我畿甸,其所掠之财,不可胜戴,此天以赐汝。葛罗曰:吾为怀恩所误,负公诚探。今为公尽力击吐蕃,以谢过。回纥观者稍前,子仪麾下亦进,复.挥手却之,因取酒与共饮,遗之绢三千疋,竟与定约而还。吐蕃闻之,夜引兵遁去,葛罗帅众追之,子仪使白元光帅精骑,与之共#3战於灵台西源,大破之。
录曰:愚观子仪是举,非特诚信使然,可以见其气吞华夷,量包中外者欤,与区区免胄见虏者异矣。
韩愈为潮州刺史,询民疾苦,皆曰:郡啾水有鳄鱼,其长数丈,食民畜,产将尽。居数日,愈往视之,炮一豚一羊投之,并为文以告,约其尽三日南徒于海,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徒。刺史则选材仗壮夫操劲弩毒矢,与鳄鱼从事。是夕有暴风雷起漱中,数日渊水尽涸,徒於旧揪之西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之患。转兵部侍郎。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延赓,诏愈宣抚。既行,众皆危之。愈至,延赓严兵近之,愈大声曰:天子以公为将帅,故赐以节,岂意同贼反耶。语未终,士前奋曰:先太师为国击,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乃以为贼乎。愈曰:以为尔不记先太师也。若犹记之,固善。天宝以来,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等,有子若孙在乎,亦有居官者乎。众曰:无。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官中书令,父子受旗节,刘悟、李佑皆大镇,此尔军所共闻也。众曰:弘正刻,故此军不安。愈曰:然尔曹亦害田公,又残其家矣。复何道。众谁曰:善。廷赓因曰:今欲廷赓何所为。愈曰:神策六军将,如牛元翼者为不之,但朝廷顾大休,不可弃之,公久围之,何也。廷凌曰:即出之。愈曰:若尔,则无事矣。会」兀翼亦溃围出,廷凌不追。愈归奏其语,帝大悦。
录曰:《易□中孚》曰:信及豚鱼。又曰:利涉大川,乃化邦也。夫鱼,宴然冈觉之物也,孚信能感於鱼,则何事不可济,何物不可化哉。虽以蹈水火可也,虽以临不测亦可也。故曰:利涉大川也。当是时,廷奏虽矫悍不道,不过亦若人尔,以愈之忠信,能服其心,故罐然听命,非有他道。故又曰:乃化邦也。人可不自勉乎。抑苏子有言:公之精诚,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惑,能驯鳄鱼之暴,而不能弥皇甫转、李逢吉之谤;能一信南海之民,庙食百世,而不能一日安於朝廷之上。盖公之可能者,天也,其不可能者,人也。其言益备,故并录之。
《宋史》:太祖谓赵普曰:天下自五季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八姓十二君,僭窃相踵,斗战不息,生民涂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建国家长久之计,其道何如。对曰:陛下之言及此,天地人神之福也。此无他,方镇太重,君弱臣强而已。今欲治之,宜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则天下自安矣。时石守信、王审琦等,皆上故人,有功,典禁卫兵,一日晚朝毕,因与饮酒,酣,太祖屏左右曰: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节度使之乐,朕终夕未尝安枕。居此位者,谁不欲之。守信等顿首曰:陛下何为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谁敢有异心。祖曰:固然。其如麾下,欲富贵何。守信等泣曰:臣等愚,不及陛下,一反矜指示可生之途。祖曰:人生如白驹过隙,所以好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钱,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不可动之业,多买歌儿舞女,日夕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朕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问,两无猜疑,不亦善乎。守信等皆谢曰:陛下念臣至此,所谓生死而骨肉也。明日皆称疾,乞罢典兵。
录曰:陈桥之事变,起於仓卒,五代相袭之旧也。兵权之释,息销於未然,大宋不拔之基也。《易》曰:央,扬於王庭,孚号有厉。象曰:扬於王庭,柔乘五刚也。孚号有厉,其危乃光也。夫小人之乱极矣,循环损益,天故笃生大有作为之君,又得出乎其頫之臣,刚明果决,乾道盛备,阴柔消灭。故能显行於朝廷,使人明知去就之义,进退之几。其至诚孚信,既非挟诈任卫,而泱汗大号,亦非阴谋谲计。此所以异於蹑足扮耳,诛酿夷灭。而宋之家法,光於汉唐,非此之谓乎。
赵普为相,以天下为己任。太祖倚任之事,无大小,悉咨决焉。尝荐人为官,不许,明日复奏,亦不许。又以其人奏,太祖怒,裂碎奏牍掷地,普颜色不变,跪而拾之。他日补缀旧牍,复奏如初,上乃悟,卒用其人。又有小臣当迁官,以素恶其人,不与晋,坚以为请,上怒曰:朕固为不迁,卿若之何。普曰:刑以惩恶,赏以酬功,古今通道也。且刑赏,天下之刑赏,陛下岂得以喜怒专之。由是怒甚,起入宫,亦复随之,久之不去,竟得俞允。其刚毅笃信,类如此。
录曰:补缀旧牍,盛时之事也。普可谓无负於荐贤矣。何独於榻前之署,而忍裂断之乎。是时艺祖当乾,普方以社稷自任,其私心未动,利害未萌,故能尽忠所事。及再相之後,私心已动,利害已萌,由是不能不以得丧为爱恶也。虽然,若以他人观之,惟脊好恶,罔敢异同,岂有再三之渎,补缀之章乎。若普者善,非能悟帝,乃帝能悟普也。
吴越王淑闻唐亡而惧,乃与妻孙氏,子惟濬,孙承佑来朝,太祖赐礼贤宅以居,亲幸宴之,信任不疑。留两月遣还,赐以黄袱,封识甚固。戒曰:途中宜密观。及启之,则皆群臣乞留淑章疏也。椒益感惧。既归视事,命徒坐於东偏,曰:西北者,神京在焉。主上信我,而我敢不敬乎。每修贡,必列於庭焚香,而後遣之。
录曰:帝之归恢,其惩于铉之论煜欤。他人之鼾睡,既不能容,在己之独觉,又不可信,徒狗君臣之情惑,而无明炳之远图,一旦如有铉者,则帝之辞屈矣。以此示信。至於异日,尚留而弗遣,则二帝量之浅深,德之厚薄,又可见矣。
王文正公为相,上益亲信,言无不从,几大臣奏请,必问王日一以为何如,然後施行。日一慎守祖宗法度,无所变更。每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言而献之。观才所长,密籍其名,不复与见。遇有差除,必先疏三人姓名,以请所用者,帝以笔点之,同列不知,故惟旦奏,无不俞允焉。
录曰:真宗之信王旦,岂诚心与直道欤。始也媚之,以固结其心;终也信之,以成就其志。向使旦不能任帝之诈,帝亦岂能信旦之言乎。以为近密则可,队为慎守则未也。盖慎者,当官之义,自始至终,不容一毫苟且,而可贻临投之悔耶。观者当默识之。
《名臣录》:张忠定公前後治蜀,皆以恩信,民鼓舞相庆,如赤子久失父母而复来也。既至,易严以宽,凡令下,人情慰惬,蜀郡大治。上曰:得咏在蜀,朕不复有西顾之忧。其见信任如此。尝问李畋曰:百姓果信我否。对曰:侍郎威惠及民,民安得不信。公曰:前一任,则未也。此一任,应稍稍耳。只此一个信字,五年方得成。又曰:子异日为政,信及於民,然後教之。言及於义,然後劝之。动而有礼,然後化之。静而无私,然後民安而乐业矣。仃斯四者在,先率其身。王沂公尝言:人之操履,无若诚实,夷险可以一致。其再莅大名治政,益信於人。民居军伍,咸画像以事之。时虏使往来入境,皆云:此府王公在焉,必沐浴洁服而入。杜祁公平生直谅,忠信取重天下。尝曰:衍历年多,任事久,上为君上所知,次为朝野所信。故几事得以伸其志。又曰:自在幕府,至於监司,人尚一不信。及为三司副使,累於上前执奏不移,人始信之。复至公待物,乐与人善。既知其人,则无复毫厘疑问。始琦为枢副,论难一二事,公不乐。久之,相亮每事门曰:谏议曾看否。看,便将来押字。琦益为之尽心,不敢忽。以此见其自信信人,不易得有如此。
录曰:三公者,国之着蔡,时之柱石也。而自信信民,上而君长,次而同列,不易得如此。然则,君子可不益自勉哉。益自勉哉。
弘道录卷之四十九竟
#1#2『卿』 原作『乡』,据文义改。
#3『共』原作『供』,据文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