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诸将见刘志成功,各自抖擞神威,来捉萧铣。
却说萧铣见江中船只尽陷,诸将皆休,情知守把不住,弃了清江,遥望江陵而走。果然,救兵见江面流下舟舰,心疑不进,唐兵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梁伪将雷长颍、林之松、盖彦举等见事势危迫,俱诣军门投降,李靖受之。
却说萧铣在江陵,自度救兵不至,谓其下曰:“天不祈梁,不可复支矣。若待力屈,则百姓蒙患。奈何以我一人之故,陷百姓于涂炭乎!今城未拔,若先出降,可免其害,汝诸人何患无君?”乃麾令守阵者皆恸哭,以太牢告于庙,率群臣缌麻布帻,大开城门出降。铣诣军门谢曰:“当死者铣耳,百姓非罪也。请无杀掠。”孝恭受之,先遣将士护送京师。铣降数日,后面董景珍、雷世猛、郑文秀等救兵至者且十余万,闻江陵不守,众皆懊悔,不及释甲而降。孝恭班师,奏凯还朝,入见高祖。
高祖大喜,重加赏劳。武士拥萧铣至阙下,高祖让之曰:“汝处荆襄之地,鱼米之乡,足以自娱,何生异心,累侵朕土宇?今日到此,汝欲何如?”铣对曰:“隋失其鹿,英雄竞逐。
铣是梁之后裔,合宜为帝,因无天命,故为陛下来降,亦如昔日田横南面,岂负于汉哉?”高祖大怒曰:“汝已势尽力屈,尚自口不屈耶?”喝令武士推出斩于都市。铣死,时年三十九岁,僭国五年而亡。后人有诗叹云:当年萧铣欲偷生,空献江陵数郡城。
口说田横难负汉,岂知高祖不容情。
时刘黑闼屏居漳南,诸将诣之,告以其谋。黑闼方种蔬园内,一见大喜,即杀耕牛,与诸将饮食,定计袭县据之,得众数千,号汉东王。唐遣淮安王道玄与黑闼战于下博,兵败,为黑闼所杀。山东震骇,望风归附,旬月之间,尽复建德故地。
进据洛州,军声大振。至是表报黑闼领兵欲犯长安,夺驾报仇。
唐主大怒,问众臣曰:“谁敢去讨此贼?”言未了,太子建成出班奏曰:“建成愿往,只消五万兵,足可破刘黑闼矣。”唐主大喜,即发兵五万,遣建成行。
初,唐主之起兵晋阳也,皆秦王世民之谋。唐主谓世民曰:“若事成,则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及为唐主,将佐亦请以世民为世子。唐主将立之,世民固辞而止。太子建成喜酒色游畋,齐王元吉多过失,二人皆无宠。世民功名日盛,唐主常有意以代建成,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协谋,共倾世民,曲意事诸妃嫔,以求媚于上。太子中允王珏、洗马魏征说太子曰:“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海内。今刘黑闼散亡之余,众不满万,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势如拉朽,殿下安自击之,以助功名,因结纳山东豪杰,庶可自安。”建成乃请与元吉行,故唐主许之。
却说建成引兵五万来讨刘黑闼,军马三队起行,先遣齐王元吉一军先起,时武德五年十一月。后唐军至洛水,下住寨栅。
哨马报入刘军中,程世良劝黑闼曰:“唐兵势大,不可与敌,不如举众投降,可保军民之难。”范愿曰:“吾等千方百计,聚兵到此,进则有生,退则必死。此皆狂妄之言,听之何益!
”遂上马至肥乡,分调守把各处隘口。黑闼曰:“肥乡乃相州之保障,失此则大郡难保。今与众商议,着二人守城,二人前至肥乡地面,依山倚险,扎下两个寨,遥为椅角之势,勿使敌军临城。”高雅贤曰:“某愿助之。”黑闼大喜,设宴相款,分兵二万,与范愿、高雅贤离城六十里下寨。黑闼、徐友谅守护肥乡。
却说建成与元吉商议进取肥乡,人报黑闼兵来,即目有范愿、高雅贤二万军在肥乡北面扎下两个大寨。建成聚众:“谁敢去取二寨?”宇文歆应声出曰:“某愿往。”建成曰:“汝领本部人马如取了营寨,必当重赏。”宇文歆谢了要行,帐下一人出曰:“将军年纪高大,如何去得?小将愿替一行。”建成视之,乃罗士信也。歆曰:“我已领将令,你如何敢僭越?
”士信曰:“吾闻范愿、高雅贤乃夏骁将,血气方刚,恐将军近他不得,误了大事,因此相替。”歆大怒,叱士信曰:“汝轻视我,敢与我比势么?”士信曰:“就殿下之前当面比试,赢得便去。”歆移步下阶,便将刀来。建成急止之,曰:“不可!吾今领兵收贼,仗汝二人之力,如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须误了大事,吾今劝你二人休争。”元吉曰:“汝二人不必相争,即目范愿、高雅贤下住两个营寨,今汝二人各引本部军马各行一寨,如先获将者,便为头功,不强似自家相并?”建成曰:“吾弟言者甚当,你二人分军两路而行,先回者功劳为大。
”宇文歆、罗士信领命去了。元吉曰:“此二人去,恐于路争竞,兄可引一军自为后应。”建成留元吉守城,带刘德威并李艺三千军随后便起。
总批:唐兵乘胜直抵江陵,铣以百姓之故,不忍固守而降;然则唐初割据之主,铣最无罪,而商祖诛之,淫刑甚矣。若黑闼之反于洛川,欲犯长安,则遣将出师之诏,谁谓其可少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