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异典释教部纪事卷下
五代史。石昂传。昂父好学。平生不喜佛说。父死。昂於柩前。诵尚书曰。此吾先人之所欲闻也。禁其家不可以佛事污吾先人。
唐庄宗皇后刘氏传。庄宗自灭梁。志意骄怠。宦官伶人乱政。后特用事。於中自以出於贱微。踰次得立。以为佛力。又好聚敛。分遣人为商贾。至於市肆之间。薪刍果茹。皆称中宫所卖。四方贡献。必分为二。一以上天子。一以入中宫。宫中货贿山积。惟写佛书。馈赂僧尼。而庄宗由此亦侫佛。有胡僧。自于阗来。庄宗率皇后及诸子。迎拜之。僧游五台山。遣中使供顿。所至倾动城邑。又有僧诚惠。自言能降龙。尝过镇州王熔。不为之礼。诚惠怒曰。吾有毒龙五百。当遣一龙揭片石。常山之人。皆鱼鼈也。会明年滹沱大水。坏镇州关。城人皆以为神。庄宗及后。率诸子诸妃拜之。诚惠安坐不起。由是士无贵贱。皆拜之。独郭崇韬。不拜也。是时皇太后及皇后。交通藩镇。太后称诰。令皇后称教命两宫使者。旁午於道。许州节度使温韬以后。侫佛因论。以私第为佛寺。为后荐福。
马引孙传。引孙既学韩愈为文。故多斥浮屠氏之说。及罢归。乃反学佛。撰法喜集佛国记。行于世。时人诮之曰。侫清泰不彻。乃来侫佛。清泰废帝年号也。人有戏引孙曰。公素慕韩愈为人。而常诵傅奕之论。今反侫佛。是佛侫公邪。公侫佛邪。引孙答曰。岂知非佛侫我也。时人传以为笑。
北梦琐言。泾原帅李金全。累历藩镇。所在掊敛。非时进马。上问其为治如何。莫专以进马为事。虽黾勉受之。圣旨不怿。张虔钊多贪。镇沧州日。因亢早民饥。发廪赈之。方上闻。帝甚嘉奖。他日秋成。倍斗徵敛。朝论鄙之。虔钊好与禅毳谜语自云。知道心与口背。唯利是求。只以饭僧。更希福利。议者以渠於佛上希利。愚之甚也。後叛入蜀。取人产业。黩货无厌。蜀民怨之。或说在蜀。问一禅僧云。如何是舍利。对曰。剩置僦居。即得舍利。清河惭笑而已。
初太祖目击周世宗。熔范镇州大悲菩萨铜像。铸为钱。太祖密访麻衣和尚。问曰。自古有毁佛天子乎。麻衣曰。何必问古事。请以柴官家。目击可验。太祖曰。主上神武。聪明善任人。日夜图治。以混一为心。有唐太宗之风。不知。天下何日定矣。麻衣曰。甲子至。将大定。太祖因问。古天子毁佛法。与大周何如。麻衣曰。魏太武毁寺。焚经像坑沙门。故父子不得其死。周武帝毁佛寺。籍僧归民。未五年。遽萦风疹。北伐年三十六。崩于乘舆。国亦寻灭。唐武宗毁天下佛寺。在位六年。年三十二。神器再传。而黄巢羣盗并起。太祖曰。天下久厌兵。毁佛法。非社稷福奈何。麻衣曰。白气已兆。不逾数月。至甲辰。当有圣帝大兴。兴则佛法。赖之亦兴。传世无穷。请太尉默记之。及即位。屡建佛寺。岁度僧人。
五国故事。徐氏将移杨氏之祚。称杨氏欲入道。乃营室于茆山。迁溥居之。册白受禅。老臣知诰。上尊号。曰高尚思元崇古让皇帝。溥既渡江赋诗。略曰。烟凝楚岫愁千点。雨滴吴江泪万行。兄弟四人三百口。不堪端坐细思量。及将遇弑。方诵佛书於楼上。使者前趋。溥以香炉掷之。俄而见害王延钧。审知次子延翰殂。遂袭其位。僭称大号。号国曰大闽。改元龙启。即位日。既被衮冕。遂恍惚不能自知。久之方苏。乃心许饭僧三百万。缮经三百藏。寻而稍安。後於诸寺赛。所许愿文。疏中明述其事。闻者哂之曰。大闽其应天顺之。有如此者。
王延钧。素奉佛法。度僧万人。由是闽中多僧。尝请罗山和尚。开堂说法。升座敛衣。左右顾视。便下座。王近前。执罗山手曰。灵山一会。何异今日。
江南野录。李後主酷信浮屠。有僧与后。顶僧伽帽。衣袈裟。诵佛书。拜跪顿颡。至为瘤赘。亲为桑门。削作厕简子试之。腮颊少有涩滞者。再为治之。其手不[叉-一]。学佛握印而行。僧犯奸。有司具牍还俗。後主令礼佛三百拜。免刑。王师尅池州。令僧俗兵士。念救苦观世音菩萨。
宋史。钱氏世家俶。崇信释氏。前後造寺数百。归朝又以爱子为僧。
钱弘佐文穆王元瓘子也。袭封吴越国王。諡忠献。尝遣僧慧龟。往双林。启善慧大士傅公塔。得灵骨十六片。如紫金色舍利无数。乃迎灵骨。并净瓶香炉扣门槌诸物。至钱塘安光册殿供养。建龙华寺。以灵骨塑大士像於寺钱弘俶文穆第九子。袭封吴越国王。諡忠懿。尝慕阿育王。造八万四千塔。中藏宝箧。箧中置印心呪。经十年功讫。布散部内。福州支提山。有天冠菩萨一千眷属。王施七宝。铸天冠像一千尊。仍造寺宇边镐初生。父母梦谢灵运入室。故小名康乐。仕南唐。以都虞候。从查文徽。克建州。凡所俘获。皆全之。建人谓之边佛子。及克潭州。市不易肆。谓之边菩萨。既而为节度使。日设斋供。盛修佛事。潭人谓之边和尚。
三楚新录。吴命边镐。将兵救楚。其实伐也。先是吴欲加兵於楚。以镐多艺。使诈为僧。以游长沙。弄钹行乞。未几亡去。故吴以为将。而镐非将材。每出师皆载佛而行。祝以请福。由是三军解体。及王逵兵至。竟宵遁焉楚王马希范死。弟希广立。异母弟希蕚。自鼎州举兵叛。将袭长沙。希广闻之。命将许可琼拒之。可琼倒戈以降。希广计无所出。然素好释氏。乃披缁服。召僧念佛以禳。比城陷不辍。其愚昧皆此类也。寻为希蕚缢之。
羣居解颐。伪蜀王先主。未开国前。西域胡僧到蜀。蜀人瞻敬。如见释迦。舍於大慈三学院。蜀主复谒坐於厅。倾国士女就院。不令止之。妇女列次拜。俳优王舍城扬言曰。女弟子勤礼拜。愿後身面孔。一似和尚。蜀主大笑。
辽史义宗传。太祖问侍臣曰。受命之居。当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对。太祖曰。佛非中国教。宗曰。孔子大圣。万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悦。即建孔子庙。
马哥传。马哥字讹特。懒兴宗时。以散职入见。上问。卿奉佛乎。对曰。臣每旦诵太祖太宗。及先臣遗训。未暇奉佛。帝悦。
宋史王仁镐传。仁镐在周。为山南东道节度。宋初加检校。太师仁镐性端谨俭约。崇信释氏。所得俸禄。多奉佛饭僧。每晨诵佛经五卷。或至日旰。方出视事从事。刘谦责仁镐曰。公贵为藩侯。不能勤恤百姓。孜孜事佛何也。仁镐敛容逊谢。无愠色。当时称其长者。
铁围山丛谈。艺祖始受命。久之阴计释氏何神灵而患苦天下。今我尝抑之。不然废其教矣。日旦暮则微行。出徐入大相国寺。将昏黑。俄至一小院。户旁望见。一髠大醉。吐秽於道左右。方恶骂不可闻。艺祖阴怒。适从旁过。忽不觉为醉髠拦胸腹。抱定曰。莫发恶心且夜矣。惧有人害汝。汝宜归内。可亟去也。艺祖默然心动。以手加额。而礼焉。髠乃舍之去。艺祖还内。密召忠谨小璫。尔行往某所。觇此髠在否。且以其所吐物状来。及至则已不见。小璫独爬取地上所吐狼籍。至御前视之。悉乳香也。释氏教因不废。
三楚新录。初周行逢。以淫祀为患。管内祠庙。非前代有功及民者。皆毁拆。一时有识之士。忻然以为明断。及来年。酷信释氏。每岁设大会斋者四。破耗国用。仍度僧建寺。所在不辍。因暇服召羣僧。於府中讲唱而已。自执炉焚香以听。凡披缁之士。虽三尺童子。皆抢地伏拜之。虽梁武笃好。未之加也。故君子知其不克永世矣。
佛祖统纪。宋太祖建隆三年。楚王周行逢。据潭州果于杀戳。然知事佛度僧。斋忏未尝辍。见沙门辄作礼。亲手行食。谓左右曰。吾杀人多矣。不假佛力。何以解怨乾德四年。枢密使沉义伦。事佛长斋。夏中危坐。以饲蚊。或以为苦者曰。饿蚊相投。岂忍拂去。时执政多自陈起。第独义伦。乞为母修寺。上嗟叹许之。
宋史孔承恭传。承恭授将作监致仕。承恭奉佛多蔬食。所得俸禄。大半以饭僧。尝劝上不杀人。又请於征战地修寺。及普度僧尼。人言其迂阔云。
陈思让传。思让累历方镇。无败政善。酷信释氏。所至多禁屠太宰。奉禄悉以饭僧。人目为陈佛子。身没之後。家无余财。
李崇矩传。崇矩信奉释氏。饭僧至七十万。造像建寺尤多。
学佛考训。宋太祖尝奉佛牙于东京大相国寺。太宗因为之赞赞曰。数重金色润。一斤玉光寒。廷臣一时称善宋太宗每设问端。考验禅者。时驸马李遵勖。颇擅元学。帝加宠眷。
笔记。太宗白沟河大战阵。亡军士。积骸遍野。上念之。命收其头骨。规成数珠。分赐内官念佛。冀其轮回。又有脑骨深大者。则以盛净水供佛。名天灵盌。
佛祖统纪。淳化四年。上幸开宝塔院。问僧。卿是何人。僧云。塔主。上曰。朕塔。云何卿作主。僧无对。因僧朝见。上曰。甚处来。对云。庐山卧云庵。上曰。卧云深处不朝天。僧无对。上尝梦天人云。请陛下发菩提心。翌旦宣问西街。菩提心如何发。俱无对。
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相真宗諡文正。淳化二年。杭州昭庆寺僧省常。刺血书华年净行品。结社修净业。旦为之首。参政苏易简一百三十二人。一时士大夫。皆称净行社弟子。比丘预者千众人。谓庐山莲社。莫如此日之盛也。天禧元年九月旦薨。先一日。嘱翰林杨亿曰。吾深厌劳生。愿来世为僧。晏坐林间。观心为学。幸於死後。为我请大德。施戒剃发须。着三衣火葬。勿以金宝置棺内。亿为诸孤议曰。公三公也。敛赠公衮。岂可加於僧体。但以三衣置柩中。不藏宝玉。
国老谈死。王旦在中书二十年。常日罢归。径趋书阁。阖扉以自息。虽家人之亲密者。不复接焉。常以蝗旱忧愧辞位。俄而疾发不食。真宗命内饔。为肉糜宸翰缄器以赐。日常三四。旦疾亟聚家人谓曰。吾无状久坐台可。今且死矣。当祝发缁衣。以塞吾平昔之志。未几而绝。家人辈皆欲从其言。惟壻苏耆力排止之李允则守雄州。匈奴不敢南牧。朝廷无北顾之忧。一日出官库钱于缗。复敛民间钱起浮图。即时飞谤至京师。至於监司。亦屡有奏削。真宗悉封付允则。然执政者。尚暄沸。真宗遣中人。密谕之。允则谓使者曰。某非留心释氏。实为边地。起望楼耳。盖是时北鄙方议寝兵罢斥堠。允则不欲显为其备。然後毁谤不入。毕其所为。
佛祖统纪。天禧四年十二月。翰林学士杨亿卒。亿留心禅观。自属疾。即屏荤茹。临终之日。为空门偈以见志。识者知其有得佛氏之学。
画墁录。丁晋公南迁。过潭州云山海会寺供僧。致猕猴无数满山谷。林木皆折。不可致诘也。
国老谈苑。丁谓既窜朱崕路。由湘潭佛寺饭僧。为文以自叙。其略曰。补仲山之衮。虽尽巧心和傅说之羹。难调众口。既至贬所。教民陶瓦。先为公宇。次营所居之第。为小楼。日游其上。阅书焚香。怡然以自得。
宋史陈恕传。恕素不喜释氏。尝请废译经院。辞甚激切。真宗曰。三教之兴。其来已久。前代毁之者多矣。但存而不论可也。
吕大临传。富弼致政於家。为佛氏之学。大临与之书曰。古者三公无职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则论道于朝。外则主教于乡。古之大人。当是任者。必将以斯道。觉斯民。成己以成物。岂以爵位进退。体力盛衰。为之变哉。今大道未明。人趋异学。不入於庄。则入於释。疑圣人为未尽善。轻礼义。为不足学。人伦不明。万物憔悴。此老成大人。恻隐存心之时。以道自任。振起坏俗。在公之力。宜无难矣。若夫移精变气。务求长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独善其身者之所好。岂世之所以望於公者哉。[弓*丙*弓]谢之。
周沆传。沆进枢密直学士。知成德军俗方弃亲事佛。沆阅按斥数千人。还其家。
程颢传。颢父珦徙知汉州。尝宴客开元僧舍。酒方行人懽言。佛光见观者。相腾践不可禁。珦安坐不动。顷之遂定。
佛祖统纪。仁宗天圣元年。上常顶玉冠。上琢观音像。左右以玉重。请易之。上曰。三公百官。揖於下者。皆天下英贤。岂朕所敢当。特君臣之分。不得不尔。朕冠此冠。将令回礼於大士也。
李觏字泰伯。旰江人。皇佑二年。范文正公表荐之。就门除一官。复充太学说书。未几而卒。尝箸潜书。力於排佛。明教嵩公。携辅教编谒之。觏方留意。读佛经。乃怅然曰。吾辈议论。尚未及一卷心经。佛道岂易知耶。其门下士黄汉杰者。以书诘之。觏答之。略曰。民之欲善。盖其天性。古之儒者。用于世。必有以教道。之民之耳目口鼻心智百骸。皆有所主。其异端何暇及哉。後之儒者用于世。则无以教道。之民之耳目口鼻心智百骸。皆无所主。舍浮图何适哉。
学佛考训。欧阳永叔。每诽斥佛氏。已而参知政事。輙病梦至一所。十人冠冕。环坐一人曰。参政安得至此。宜速反舍公出门数步。复往问之曰。君等岂非释氏所称十王者乎。曰然。公由是笃信佛法。
宋仁宗雅好禅学。尝阅投子语。至僧问如何是露地白午。投子连叱。遂有省。因作释典颂十四篇。其首章曰。若问主人公。真寂合太空。三头并六臂。腊月正春风。後以赐大觉。琏琏因属和。
道山清话。富丞相一日。於坟寺鬀度一僧。贡父闻之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与僧对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者。攽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皆大笑。然亦莫不以其言为当也邵康节。与富韩公在洛。每日晴。必同行至僧舍。韩公每过佛寺神祠。必躬身致敬。康节笑曰。无乃为侫乎。韩公亦笑。自是不为也吕晦叔为中丞。一日报在假馆中。诸公因问。何事在假时。刘贡父在坐。忽大言。今日必是一个十斋日。盖指晦叔好佛也张天觉好佛。而不许诸子诵经云。彼读书未多。心源未明。才拈着经卷。便烧香礼拜。不能得了或问范景仁。何以不信佛。景仁曰。尔必待我合掌膜拜。然後为信邪。
可谈杨杰次公。留心释教。尝因上殿神考颇问。佛法大槩。杨并不详。答曰。佛法实亦助吾教。既归。人咸咎之。或责以圣主难遇。次公平生所学如此。乃唯唯何也。杨曰。朝廷端欵明辨。吾惧度作导师。不敢妄对。
春渚纪闻。龚彦和正言自贬所归卫城县。寓居一禅林。日持鉢随堂供。暇日偶过库司。见僧雏具汤饼。问其故。云具殿院晚间药食。龚自此不复晚食云。
吹剑录。温公不好佛。谓其微言不出儒书。而家法则云。十月就寺。斋僧诵经。追荐祖先。
渑水燕谈录。近士大夫。多修佛学。司马温公患之。尝为解禅偈六篇云。忿怒如烈火。利欲如銛锋。终朝长戚戚。是名阿鼻狱。颜回甘陋巷。孟轲安自然。富贵如浮云。是名极乐国。孝悌通神明。忠信行蛮貊。积善来百祥。是名作因果。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行之诚且久。是名不坏身。道德修一身。功德被万物。为贤为大圣。是名菩萨佛。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久久不可揜。是名光明藏。
佛祖统纪。司马光尝读文中子。谓佛为圣人。乃曰。审如是。则佛之心可见矣。乃作禅偈六首。其卒章云。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为贤为大圣。是名佛菩萨。暇日游洛阳诸寺。廊无寂寂。忽声钟伐鼓。至斋堂。见沙门端坐。默默方进匕箸。光欣然谓左右曰。不谓三代礼乐。在锱衣中祁公杜衍。以张方平侫佛。常笑怪之。有医者朱生。游二公间。一日祁公呼朱生胗脉。生谓使者曰。往白公但言看楞严未了。及至揖坐。谓曰。老夫以君疏通不意近亦闒茸。圣人微觉。无出孔孟。所谓楞严者。何等语耶。生曰。公未读此经。何知不及孔孟。因袖中出其卷。祁公观之。不觉终轴。大惊曰。安道知之。而不以告我。即命驾就见之。安道曰。譬如失物。忽已得之。但当喜其得。不必悔其晚也。
王安石。问张方平曰。孔子去世百年。生孟子。後绝无人。或有之。而非醇儒。方平曰。岂为无人。亦有过孔孟者。公曰。何人。方平曰。马祖一。汾阳无业。雪峯存。岩头奯。丹霞然。云门偃。王公意未解。方平曰。儒门淡薄。收拾不住。皆归释氏。公欣然叹服。後以语张商英。商英抚几赏之曰。至哉此论也。
青箱杂记。张尚书方平。尤达性理。有人问祖师西来意。张作偈答之曰。自从无始于千劫。万法本来无一法。祖师来意我不知。一夜西风扫黄叶。
唾玉集。张商英字天觉。号无尽。尝见梵册整齐。叹吾儒之不若。夜执笔。妻向氏问何作。曰欲作无佛论。向曰既曰无。又何论。公骇其言而止。後阅藏经。翻然有悟。乃作护法论。
佛祖统纪。庆历四年。谏议欧阳修。为言事者。所中下诏狱穷治。左迁滁州。明年将归庐陵。舟次九江。因托意游庐山。入东林圆通。谒祖印禅师。居讷与之论道。师出入百家。而折衷於佛法。修肃然心服。耸听忘倦。至夜分不能已。默默首肯。平时排佛。为之内销迟回。踰旬不忍去。或谓此与退之见大颠正相类。修初至师。揖就坐曰。足下远临。岂以西竺圣人之道。有合於心乎。修盛气以答曰。修学孔孟之道。窃有慕於韩子之壤斥佛老者。西竺之法。何所取焉。师正色而诘曰。退之排佛老。自比孟子之距杨墨。佛老大圣。非杨墨比。退之尚不可排。况今欲慕之者。昔者文中子之言。佛圣人也。而退之斥为夷鬼。此大慢之言也。修曰。学者废中说。史家不立传。退之绝口而弗称。今师援之。谓佛圣人者。天下孰从之乎。师曰。文中子醇儒也。其得佐太宗。当不媿三代之治。其职居修史。必能列佛老於圣人。昔陈叔达撰隋史。避嫌於当世。而司马君。实作传以补之。退之蔽贤而弗称。岂天下之公心。皮日休谓。孟子荀卿。翼传孔道。至於文中子。司空图谓。天生文中子。以致圣人之用。故房杜之徒。恢张文武。以济贞观之治。此皆足以知文中子也。荀卿之徒。韩非尚刑名以害世。李斯焚诗书以亡秦。杨墨之祸。未至是也。文中子之门人。能以仁义之道。辅成唐家。以致治乎。若子云退之。徒立空言。不闻其徒有佐汉兴唐之效者。然则文中子之道。岂不愈於荀杨韩子。而後世学者。顾不之知邪。修曰。韩子之道。文中子不合者鲜矣。使其遇太宗。必大发所蕴。师曰。宪宗中兴之君也。退之不闻此时有所裨赞。乃以排佛老。为己功。欲自比于孟子之距杨墨。其好胜取名。若是之甚。且退之斥佛。为夷鬼者。请略辨之。佛圣人降自兜率天。托生中天竺圣王之家。何以夷称。佛圣人不生不灭。旷劫常存。人天之宗仰。何以鬼称。此非退之大慢语乎。退之七世祖韩耆。当後魏永兴。自赫连屈丐。来降拓跋。由西戎归北狄。独不为祖讳。而反敢讪佛圣人乎。退之畏修史褒贬之过。而不思贬佛之过。为尤可畏。排老子为己任。而兄事毛仙。服其丹。卒疽发而殂。子昶校书不材。卒黜归。未数世而绝灭。其亦天刑人。祸之不能免乎。退之倡排佛老。足下今又和之。将使後世好名之士。援韩氏欧阳氏。以为法。岂不为盛德之累。谚言善骂者。人亦善骂之。足下旧着本论。孜孜以毁佛为务。安得众口。不毁公于天听之前乎。足下之言。以蒐狩丧祭乡射之礼为胜。佛之本是犹退之原道。而实未知道也。修大惊赧为之谢曰。修胸中已释然。将何以见教。师曰。佛道以悟心为本。足下屡生体道。特以失念。生东华为名儒。偏执世教。故忘其本。诚能运圣凡平等之心。默默体会。顿祛我慢。悉悔昨非。观荣辱之本空。了死生於一致。则净念当明。天真独露。始可问津於斯道耳。修自此颇有省发。及後入参大政。每誉於公卿之前。岁时书问。未尝绝。
吕公着熈宁中。知河南尹。元佑中。与温公并相。历事四朝。封申公。諡正献。晚年多读释典。益究禅礼。温公不喜佛。公每劝之曰。佛学心术简要。掇其至要而识之。大率以正心无念为宗。温公然之熈宁间。王安石行青苗法。其子雱为崇政殿说书。阴为父佐务。新法必行。雱卒。公亦罢相。宴闲中。一如梦寐。见一使领雱荷铁枷。号泣公前谓。获谴由行青苗法。公问使者乞解脱。使曰。建寺斋僧可免。由是舍宅建寺。为荐冥福。凞宁八年。公复相。一日奏事退。上曰。佛法於中国有补乎。公曰君子小人。皆知畏而从善。岂小补哉。
竹坡诗话。钱塘关子东为余言。熈宁中。有长老重喜。会稽人。少以捕鱼为生。然日诵观世音菩萨。不小休。旧不识字。一日輙能书。又能作偈颂。尝作颂云。地炉无火一囊空。雪似杨花落岁穷。乞得苎麻缝破衲。不知身在寂寥中。此岂捕鱼者之所能哉。解悟如此。盖得观音智慧力也。
青箱杂记。陈文惠公。悟性理。尝至一古寺。作偈曰。殿古寒炉空。流尘暗金碧。独坐偶无人。又得真消息富文忠公。大达性理。熙宁余官洛下。公时为亳守。遗余书记为访荷泽诸禅师影像。余因以偈戏之曰。是身如泡幻。尽非真实相。况兹纸上影。妄外更生妄。到岸不须船。无风休起浪。唯当清静观。妙法了无象。公答偈曰。执相诚非。破相亦妄。不执不破。是名实相。既又以手笔贶余曰。承此偈见警。美则美矣。理则未然。所谓无可无不可者。画亦得。不画亦得。就其中观像者。为不得。不观像者。所得如何。禅在甚麽处。似不以有无为碍者。近乎通也。思之思之。
避暑录话。范蜀公素不饮酒。又诋佛教。在许下。与韩持国兄弟往还。而诸韩皆崇此二事。每燕集。蜀公未尝不与极饮尽欢。少间则必以谈禅相勉。蜀公颇病之。苏子瞻时在黄州。乃以书问救之。当以何术。曰麯糵有毒平地生。出醉乡土偶作祟。眼前妄见佛国子。瞻报之曰。请公试观。能惑之性。何自而生。欲救之心。作何形相。此犹不立。彼复何依。正恐黄面瞿昙亦须敛袵。况学之者耶。意亦将有。以晓公而公终不领。亦可见其笃信自守。不肯夺於外物也。
续明道杂志。范蜀公不信佛说。大苏公尝与公论佛法。诘其所以不信之说。范公云。镇平生事。非目所见者。未尝信。苏公曰。公亦安能然哉。设公有疾。令医切脉。医曰寒则服热药。曰热则饵寒药。公何尝见脉。而信之如此。何独至于佛。而必待见耶。
东坡志林。苏台定惠院净人卓契顺。不远数千里。陟岭渡海。候无恙於东坡。东坡问。将什麽土物来。顺展两手。坡云。可惜许。数千里空手来。顺作荷担势。信步而出昙秀来惠州见坡。将去。坡曰。山中见公还。必求一物。何以与之。秀曰。鹅城清风。鹤岭明月。人人送与。只恐他无着处。坡曰。不如将几纸字去。每人与一纸。但向道。此是言法华书里头有灾福石塔来别东坡。坡云。经过草草。恨不一见石塔。塔起立云。遮着是砖浮图耶。坡云。有缝塔。塔云。若无缝何以容世间蝼蚁。坡首肯之。
贤奕济南监镇宋保国出观荆公华严解。东坡曰。华严有八十一卷。今独其一何也。保国云。公言此佛语至深妙。他皆菩萨语耳。东坡曰。予於藏经中。取佛语数句。杂菩萨语中。取菩萨语数句。杂佛语中。子能识其非是乎。曰不能也。东坡曰。予昔在岐下。闻河阳猪肉甚美。使人往市之。使者醉。猪夜逸去。贸他猪以偿。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既而事败。客皆慙。今荆公之猪未败耳。若一念清净。墙壁瓦砾。皆说无上妙法。而云佛语深妙。菩萨不及。岂非梦中语邪黄龙寺晦堂老子。尝问山谷。以吾无隐乎尔之义。山谷诠释再三。晦堂终不然其说。时暑退凉生。秋香满院。晦因问曰。木樨香乎。山谷曰。闻。晦堂曰。吾无隐乎尔。山谷乃服韩侍郎宗古。以书问晦堂曰。昔闻和尚开悟。旷然无疑。但无始以来。烦恼习气。未能顿尽。晦堂曰。心外无剩法。不知烦恼习气。是何物。而欲尽之。从上以来。但有言说。乃是随病设药。若定有习气可治。如灵龟曳尾于涂。拂迹迹生。可谓将心用心。转见病深。苟明达心外无法。法外无心。心法既无。更欲教谁顿尽耶。
漫笑录。佛印禅师为王观文陞坐云。此一瓣香。奉为扫烟尘博士。护世界大王。杀人不睫眼上将军。立地成佛。大居士王公。大喜为其久师多专杀也。
闻见近录。咸平县僧。藏佛牙一株。其大两指许。淡金色。予尝请而供之。须臾舍利。自牙中出。初如露。巡行牙上。或远数十步。求者輙得。予请至四十八粒。欲求为四十九粒也。经夕不可得。明日发箧。则已足其数。又或谓。有自甘露穴中出者。明日再往请之。不得。遂出陈州门十数里。请竟不得。因拜辞而归。拜起一粒。自甘露穴出。其大如菉豆。光彩炳然。後神宗迎之禁中。遂御封箧而归之。今人罕得见者史朝请琳云。通判许州。有路分都监郭虞卿妻乳母。礼塔数年。礼数将满。尝以薏苡。记其数。薏苡忽自器中跳踯。视之舍利满前。皆自薏苡中出。凡得数勺。须臾所礼银塔中。灵光焕然。舍利如雨。又须臾乳媪。两膝生舍利无数。礼塔则舍利隐痛。媪益勤不懈数日。失塔所在。
笔记。山谷移监德平镇。过泗州僧伽塔。作发愿文。戒酒色肉。但朝粥午饭。如浮屠法。
冷斋夜话。陈了翁罪予不当。称甘露灭近不逊。曰得甘露灭。觉道成者。如来识也。子凡夫与仆辈俯仰。其去佛地。如天渊也。奈何冐其美名。而有之耶。予应之曰。使我不得称甘露灭者。如言蜜不得称甜。金不得称色黄。世尊以大方便。晓诸众生。令知根本。而妙意不可以言尽。故言甘露灭。灭者寂灭。甘露不死之药。如寂灭之体。而不死者也。人人具焉。而独饥不得称。何也。公今闲放。且不肯以甘露灭名。我脱为宰相。宁能饰予以美官乎。莹中愕然。思所为折难。予不可得。乃笑而已陈莹中谪合浦时。予在长沙。以书抵。予为负华严入岭。有偈曰。大士游方兴尽回。家山风月绝尘埃。杖头多少闲田地。挑取华严入岭来。予和之曰。因法相逢一笑开。俯看人世过飞埃。湘江庙外休分别。常寂光中归去来。又闻岭外大雪作。二偈寄之曰。传闻岭下雪。压倒千年树。老人拊手笑。有眼未尝覩。故应润物林。一洗瘴江雾。寄语牧牛人。莫教头角露。又曰。遍界不曾藏。处处光皎皎。开眼失却踪。都缘大分晓。园林忽生春。万瓦粲一笑。遥知忍冻人。未悟安心了朱世英言。予昔从。文公定林。数夕闻所未闻。尝曰。子曾读游侠传否。移此心学无上菩提。孰能御哉。又曰。成周三代之际。圣人多生儒中。两汉以下。圣人多生佛中。此不易之论也。又曰。吾止以雪峯一句语。作宰相。世英曰。愿闻雪峯之语。公曰。这老子尝为众生。自是什麽。
栾城遗言。公悟悦禅定。门人有以渔家傲祝生日及济川者。以非其志也。乃赓和之。七十余年真一梦。朝来涛斝儿孙奉。忧患已空。无复痛心。不动此间。自有千钧重。蚤岁文章供世用。中年禅味疑天纵。石塔成时无一缝。谁与共人间。天上随他送。
避暑录话。欧阳氏子孙。奉释氏尤严。于它士大夫家。余在汝阴。尝访公之子棐於其家。入门闻歌呗钟磬声。自堂而发。棐移时出。手犹持数珠。讽佛名。具谢今日适斋日。与家人共为佛事方毕。问之云。公无恙时。薛夫人已自尔公不禁也。及公薨。遂率其家。无良贱悉行之。汝阴有老书生。犹及从公游。为予言。公晚闻富韩公得道。於净慈本老。执礼甚恭。以为富公。非苟下人者。因心动时。与法师住荐福寺。所谓顒华严者。本之高弟。公稍从问其说。顒使观华严。读未终而薨。则知韩退之与大颠事。真不诬公。虽为世教立言。要之其不可夺处。不唯少贬於老氏。虽佛亦不得不心兴也。
墨庄漫录。晁文元公迥深明理性。尝作七审。於四威仪中。尝自考校。以代曾子三省之义。道力浅深。自审方知。一一切妄念。能息否。二一切外缘。稍简省否。三一切触境。能不动否。四一切语言。能慎密否。五一切黑白。减分别否。六梦想之间。不颠倒否。七方寸之间。得恬愉否。予读公所作内典诸书得此。若有所省。当书座右。以警昏愦。
蒙斋笔谈。晁文元公。年四十始娶。前此未尝知有女色。早从刘海蟾道。自言得长生之术。故末年康健精明。视听不少衰。六十後。即兼穷佛理。然多从经论讲师。以分别名相为主意。将以儒释道。通为一。其自着书。号法藏碎金。累数万言。反覆不出此义。书成。继作道院集三卷。过八十。又为耄志余书。余不及见。而道院集。亦但申前意。而归要尔。妙湛师尝为吾云。江民表尝惜此公不一见正明眼。每有遗恨。然论其忠实和厚。无一点世间情伪处。则第一等人也。其子孙数世愈盛。天固有以报之。法藏碎金自记其所得处云耳。尝闻天乐和雅之音。有不可胜言者。自见其形。每每在前。既久而加小类数寸。不违眉睫之间。此恐是海蟾所得。佛氏则无是事。此诸人之所疑也。乃知脱黏除网。大是难事。如此公果有未至。则他人可不勉乎。
晁说之字以道。济北人。自号景迁。官至待制。尝撰仁王般若经序。明智法师碑论。监明州盐场日。常往南湖。访明智。闻三千境观之说。欣然愿学通其旨。晚年日诵法华。自号天台教僧。
石林燕语。王元之素不喜释氏。始为知制诰。名振一时。丁晋公孙何皆游门下。元之亦极力延誉。由是众多侧目。有伪为元之请汰释氏疏。及何无佛论者。未几。有商洛之贬。
国老谈苑。李遵勖杨亿刘筠。尝聚高僧论宗性。遵勖命画工。各绘其像。成图目曰禅会。
宜春传信录。朝议大夫李观。字梦符。排斥释教。至老不衰。乡人尝请公作崇胜院佛殿记。中间曰。天子爱民。泽至渥也。使供租税。若有难色。至奉异方之教。则倒廪竭囊。忻然无辞施者颇多。其後多宝塔成。有欲求记於公者。公於是又曰。今之人。父母甘旨之养。往往未能铢锱。惟惑报应。拾万金唾如也。众益渐。故二文至今。不果刻石。
刘安世字器之。大名人。号元城。元佑中。为中书舍人。尝曰。孔子佛氏之言相为终始。孔子之言。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佛之言。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其言若出一人。但孔子以三纲五常为道。故色色空空之说。微开其端。令人自得耳。孔子之心佛心也。假若天下无三纲五常。则祸乱又作。人无噍类矣。岂佛之心乎。故儒释道。其心皆一。门庭施设。不同耳。又曰。古今大儒。着论毁佛法者。盖有说也。且彼尾重。则此首轻。今为儒佛弟子者。各主其教。犹鼎足也。今一足失可乎。则鼎必覆矣。彼世之小儒。不知此理。见前辈或毁佛教。亦从而诋之。以为佛法皆无足取非也。士大夫多以禅为戏。此事乃佛究竟之法。岂可戏而为一笑之资乎。此亦宜戒。所谓禅之一字。於六经中。亦有此理。佛易其名。达摩西来。此话大行。佛法到今果弊矣。只认色相。若渠不来佛法之灭久矣。又上根聪悟。多喜其说。故其说流通。某之南迁。虽平日於吾儒及老先生得力。然亦不可谓於此事不得力。世事有大於生死者乎。此事独一味理会生死。有个见处。则贵贱祸福轻矣。老先生极通晓。但不言耳。又曰。温公着论诋释氏云。其妙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某问如何是妙。曰无我。千经万论。只辨一个我字。又问。如何是诞。曰其言天堂地狱不足信。曰佛之设此。俾人易恶向善耳。且邹衍谓。天地之外。如神州赤县者八九。庄子言。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凡人耳日所不及。安知其无。公曰。吾欲扶教耳。
玉照新志。宣和间。上皇南幸阅岁。时上皇驾还。皆亲至塔下烧香。每入寺。寺中人皆驱出。施僧伽鉢盂袈裟至亲与着於身。先是以普照寺大半。为神霄玉清宫。至是御笔画图。以半还寺。寺僧送驾出城。得御笔欢喜。上皇初至之时。寺之紧要屋宇。还之益多。始所还道流尽拆去门牕。及再还。即并所拆门牕得之。道流褫气矣。
拊掌录。赵阅道罢政闲居。每见僧接之甚恭。一日士人以书贽见。公读之终卷。正色谓士人曰。朝廷有学校有科举。何不勉以卒业。却与闲退人说他朝廷利害。士人惶恐而退。後再往。门下人不为通。士人谓阍者曰。参政便直得如此敬重和尚。阍者曰。寻常来见诸僧。亦只是平平人。但相公道是重他袈裟。士人笑曰。我这领白襴。直是不直钱财。阍者曰。也半看佛面。士人曰。更那辍不得些少来看孔夫子面。人传以为笑。
贵耳录。陈习庵名埙。其父母求子。於佛照光禅师。就写一偈。末後二句云。诸佛菩提齐着力。只今生个大男儿。此十月三十日书。十二月三十日。习庵生。父母乞名於佛照光曰。觉老余亲见其状。习庵无髭。有则去之。凡有除日。即先梦见住院前身。即一尊宿也。
括异志。临江军惠历寺。初造轮藏。成僧限千钱。则转一匝。有妇丧夫。家极贫。念欲转藏。以资冥福。累月辛苦。求舍随缘。终不满一千。迫於贫乏。无以自存。且嫁有日矣。此心眷眷。不能已。乃擕所聚之钱。号泣藏前。掷钱拜地。轮藏自转。阖寺骇异。自是不复限数矣。
闻见近录。金州推官母王氏。朱道诚之妻也。日诵十句观音心呪。时年四十九。病笃。家人方治後事。王氏恍然。见青衣人曰。尔平生持观世音心呪。但复少十九字。增之当益寿。王曰我不识字奈何。青衣曰。随声诵记之。乃曰。天罗神。地罗人。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久之而醒。疾亦寻愈。後至七十九。其孙浩信厚士也。为予道其详。如此。
宋史张九成传。九成守邵州。中丞何铸言。其矫伪欺俗。倾附赵鼎落职。丁父忧既免丧。秦桧取旨。上曰。自古朋党。畏人主知之。此人独无所畏。可与宫观。先是径山僧宗杲。善谈禅理。从游者众。九成时往来。其间桧恐其议。已令司谏詹大方论。其与宗杲。谤讪朝政。谪居南安军。九成研思经学。多有训解。然早与学。佛者游。故其议论多偏。
黄潜善传。潜传进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郓濮相继陷没。宿泗屡警。右丞许景衡。以扈卫单弱。请帝避其锋。潜善以为不足虑。率同列。听浮屠克勤说法。
佛祖统纪。史魏公过金山。览梁武帝。水陆仪轨之盛。谓报恩度世之道在是。乃於月波山创殿。设十界像。与名僧讲究制仪文四卷。以四时修供。为普度大斋。爼豆之器。繁约折衷。赞呗之音。抑扬有节。乡城诸刹。莫不视此为法侍郎边知白。自京师至临川。触暑成病。忽梦白衣天人。以水洒之。顶踵清寒。觉而顿爽。於是集古今灵验。作观音感应集四卷。行於世高宗建炎四年正月丙午。上次台州章安镇。入金鳌山寺。有老僧祷佛前。皆忧时保国之语。上问何典。答曰。护国金光明忏。上因宿於寺後。驻跸临安。岁赐辇下诸寺金帛。修举此法绍兴二十七年八月。礼部侍郎贺允中。上殿。上问。天下僧道几何。答曰。僧二十万。道士万人。上曰。朕见士大夫奉佛者多。乞放度牒。今田业多荒。不耕而食者。二十万人。若更给度牒。是驱农为僧也。佛法自汉明入中国。其道广大。终不可废。朕非有意绝之。正恐僧徒多。则不耕者众。故暂停度僧耳。
观音持验。宋绍兴戊辰三月。史越王浩。初为余姚尉。偕鄱阳程休甫。诣潮音洞。参礼观音大士。心求灵应。物寂无所覩。晡时再至。一僧指曰。岩顶有窦。可以下瞰。扳援而上。顾瞻之际。忽现瑞相。金光照耀。眉宇了然宋都官员外郎吕宏。妻吴氏夫妇。各斋戒清修。晓悟佛理。吴虔事观音。有灵感。每於净室。列置瓶缶数十。以水注满手。持杨枝诵呪。辄见观音放光。入瓶缶中。病苦者。饮水多愈。所呪水。积岁不坏。大寒不冻。世号观音县君。
贤奕宋孝宗。召雪窦寺禅师宝印。入对选德殿。问曰。三教圣人。本同一理。但所立门户不同。孔子以中庸设教耳。印曰。非中庸何以安立世间。故法华曰。治世语言。资生业等。皆与实相。不相违背。华严曰。不坏世间相。而成出世间法。帝曰。今士大夫。学孔子者多。只工文字语言。不见夫子之道。不识夫子之心。惟释氏不立文字。直指心源。顿命悟入。不乱於死生。此为殊胜。印曰。非独今世学者。不见夫子之心。当时颜子。号为具体。尽平生力量。只道得个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如有所立卓尔。竟捉摸未着。而圣人分明。八字打开。向诸弟子曰。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是丘也。以此观之。圣人未尝回避诸弟子。诸弟子自错过了。昔张商英曰。吾学佛。然後知儒。此言实为至当。帝曰。庄老何如人。印曰。是佛法中小乘。声闻以下人。盖小乘厌身如桎梏。弃智如杂毒。化火焚身。入无为界。即庄子所谓形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若大乘人。则不然。度众生尽。方证菩提。正伊尹所谓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一夫不被其泽。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帝大悦。
佛祖纲目。尤袤字延之。梁溪人。举进士。闻释氏出世法。见归宗禅师。欲谋隐计。朱喜寄诗。有逃禅公。勿遽且毕区中缘之句。出守台州。上临轩遣曰。南台有何胜。槩曰太平洪福国清万。年曰闻石桥应。真是五百强汉。时忽出现。卿以何法处之。袤执拳曰。臣有金刚王宝剑在。上喜。书遂初老人赐之。
天定录。王处厚字元美。益州华阳县人。尝遇一老僧。论浮世苦空事。登第後出部。徘徊古陌。轸怀长吟曰。谁言今古事难穷。大抵荣枯总是空。算得生前随梦蝶。争如云外指冥鸿。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脸上红。惆怅荒原懒回首。暮林萧索起悲风。及暮还家。心疾而卒。
金史世宗本纪。大定八年正月。谓秘书监移剌子敬等曰。朕於佛法。尤所未信。梁武帝为同泰寺奴。辽道宗以民户。赐寺僧。复加以三公之官。其惑深矣。
元史速哥传。速哥子忽兰性绝笃。然酷好佛。尝施千金。修龙宫寺。建金轮大会。供僧万人。
西使记。有佛国名。乞石迷西。在印毒西北。盖传释迦氏衣鉢者。其人仪状甚古。如世所绘达磨像。不茹荤酒。日啖粳一合。所谈皆佛法。
琊嬛记。张夫人暮年不茹荤。日诵弥陀。家人皆笑之谓。老人宜滋补颐养而已。仆仆如此。恐无益而有损。夫人修之愈笃。年七十九。每夜暗中见四壁皆缨络。光辉烛人。恍若白昼。临卒焚香几上。烟宛转结成一弥陀小象。初犹烟色渐觉淡黄。遂作真金色。眉目若畵。一手下垂。若今塑接引像。众皆下拜。诵佛号。烟像甫消。而夫人属纩矣应元博访元门。了无所得。一日谒悟师问。如何是佛。师曰。无心是佛。应元曰。师兄假我十日。当即成佛。若不成。非应元也。既归自恨根性迟钝。静居一室。有一念起。即自掐其臂肉。肉尽出血。杂念即随日大减。至第十日。大雨闪电。一照豁然。念断无心可得矣。遂见悟。悟喝曰。无心不是佛。应元言下大悟。人视其臂。无完肤矣。
大政纪。永乐五年五月癸酉。上与侍臣。论近俗崇佛简先之弊。上谓侍臣曰。闻近俗之弊。严於事佛。而简於事。其先果有之乎。对曰。间有之。上叹曰。此盖教化不明之过。朕於奉先殿。旦夕祗谒。未尝敢慢。或有微恙。亦力疾行礼。世人於佛老。竭力崇奉。而于奉先之礼简略者。盖溺於祸福之说。而昧其本也。率而正之。正当自朕始耳。
明通纪。宣德九年十二月。有僧自陈。欲化缘修寺。祝延圣寿者。上斥之。既罢朝。顾谓侍臣曰。人情莫不欲寿。古之人君。若商中宗高宗祖甲周文王。皆享国绵远。其时岂有僧道。岂有神仙之说。秦皇汉武求神仙。梁武帝宋徽宗崇僧道。效验可见矣。世之人终不悟。甚可叹。
瀛涯胜览。西洋国铜范佛像曰。纳儿佛殿。以铜瓦座傍。穿井汲泉。浴佛而礼之。取牛粪调水。涂地及壁。臣民大家。晨起亦用牛粪涂地。煆牛粪灰囊於身。每旦水调灰抹额及股。谓敬佛也。
续文献通考。周文襄公。忱性喜佛。及巡抚吴中。徜徉梵刹。所至钟鼓交接。入佛殿则膜拜致敬。人或诮之。公曰。即如以年齿论彼长。吾皆二三千年。岂得不一二拜也。行之自若。
贤奕有僧。居尝诵经不辍。其徒游方参悟归。思度其师。一日指棂问蝇曰。咄汝不向寥廓奋飞。而日日汩汩然。钻此故纸。安得出头。其师乃有省。
学佛考训。祁忠敏公家世学佛。舍宅为寺。兄弟并从愚庵老人。大弘西来之教。公讳彪。以大中丞殉节谈言。李觏贤而有文章。素不喜佛。不喜孟子。好饭酒。一日有达官。送酒数斗。泰伯家酿亦熟。一士人知其富有酒。然无计得饮。乃作诗数首。骂孟子。其一云。完廪损阶未可知。孟轲深信亦还痴。岳翁方且为天子。女婿如何弟杀之。李见之大喜。留连数日。所与谈。莫非骂孟子也。无何酒尽。乃辞去。既而闻又有寄酒者。士人再往。作仁义正论三篇。大率皆诋释氏。李览之笑云。公文采甚奇。但前次被公吃了酒。後极索寞。今次不敢相留。留此酒以遣怀。闻者大笑。
权子一衲子捧鉢来盱江。近溪罗先生。遇之甚谨。居数年。一日辞去。近溪把其手请曰。和尚慈悲今别我去愿一言济我。衲子曰。没得说你。官人家。常有好光景。有好光景。便有不好光景。等待在俺。出家人只这等。近溪爽然会心。伏地数十顿首以谢。
大政纪。嘉靖十四年四月乙未。初缘佛氏说。是月八日。赐羣臣食。不落夹。帝厌其名不驯命。於五日荐新麦於内殿。因为麦饼。赐羣臣食。自是岁以为常。
诸寺奇物记。天界寺有佛牙。阔寸长倍寸之五。万历中。僧人真淳献之尚书五台陆公。公因具金函檀龛盛之。迎供于寺之毗卢阁。牙得之天台山中。
嘉兴府志。万历中。太学胡日华女常节妇。十九而寡。于乐善庵後。筑慈孝堂。以奉父母。同尼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