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闻计大悦,次日出空驾,往南郊祭祀。群臣皆受郑伯之计,周公忌父同原伯虢公带甲士五百随驾,子颓在王驾之前,文武将卒随至南郊。子颓至驾前曰:“此天地坛所,请王下驾!”遂抽出短刀,揭王罗幔便刺,乃是空驾。子颓正欲回身,郑伯令武士擒之,斩于郊野。蒍国闻子颓被杀,各各奔入祭坛中,周公忌父斩蒍国及石速于郊。原伯斩边伯、子禽于北野。
祝跪见有备,遂望南燕而走,郑伯勒马后追。祝跪见郑伯追之将近,勒马回头射郑伯落马,祝跪轮刀便砍。忽然喊声大振,钢刀耀目,乃先斩祝跪于马下,救郑伯上马,郑伯视之,乃周公忌父也。二人奉驾而归,献六贼之首,惠王大悦。命原伯收五臣家族朋党,尽戮于市。令以虎牢关东八百里之地赐与郑伯,以酒泉郡赐虢公,其余忌父、原伯各加官一级。王又谓郑伯曰:“卿为国家,被贼所伤,宜速归国养病。”
郑伯喜,遣人往齐求放詹父。齐桓大怒,欲取詹父斩之,然后兴兵伐郑。忽闻南燕有使至,曰:“今山戎二十万兵围燕,燕侯遣小人告急,请兵救之。”齐桓问群臣曰:“四夷乱起,此事若何?”管仲奏曰:“明公奉天子之令,为诸侯盟主,夷狄扰乱邻国,安可置而不伐?依臣之见,莫若释詹之囚,鼓兵伐山戎,山戎若绝,郑必自服。”桓公悦!令放叔詹归郑。大操三军,令宾胥无为先锋,王子城父、公孙隰朋为左右翼,管夷吾为谋主,留叔牙、宁戚守国。
二军望南燕而进,忽有一骑自西来见驾。公问其人是谁?
其人曰:“臣乃陈厉公之子,名完字敬仲。今太子御寇作乱,陈侯杀之,欲尽逐臣等,故臣来投。”公曰:“陈侯既杀其子,又逐汝等,吾调兵送公子归国何如?”完曰:“明公送臣归,不如就死马前!”管仲曰:“臣闻陈侯贤能,既不肯归,赐其官职,使为备用亦可。”桓公遂封完为大工正,留与宁戚同守齐国。却说北狄主盖天大王,有戎卒十五万,常有侵犯中国之意,只惮齐桓公之威力,不敢兴兵。至是,闻齐兵大出救燕,乃发戎兵打入中国灭邢,直屯荧泽,大振兵势,欲入卫国。卫懿公性好白鹤,不理国事,在后宫筑台高十丈,名曰鹤台,养数百鹤于其上,皆以锦绣为衣,金珠饰顶,每月众鹤皆有俸禄。公若出游,选能舞能鸣之鹤数十个,尽以大轩载于驾前,号曰鹤大夫。国中百姓有饥冻者,公皆不恤。上大夫宁庄子尝谏不听。
狄兵至荧泽,哨马报人,懿公时正欲乘鹤出游,闻狄兵至,聚集群臣商议战守之计。右大夫石碏之孙石祁子进曰:“狄兵骁勇,不可轻敌,主公宜求救于齐。”宁庄子曰:“齐之大兵救燕,南伐山戎,若迟缓社稷危矣!”懿公连问:“谁人敢出兵者?”并无一人答应。宁庄子曰:“此非明公亲往,国家难保!”懿公遂以大将军黄夷为先锋,孔婴为左队,渠孔为右队,大发精兵五万,留石祁子、宁庄子守城。大兵近荧泽二十里下寨,两阵相对,狄兵阵上走出一员番将,赤发蓝面,露巨齿獠牙,高挺蛇矛,引一队劲弩壮兵,列于阵前。前卫先锋黄夷观其旗号乃赞天二大王也。更不打话,二马相交,斗上十余合,狄兵铁箭乱如雨下,卫兵不能敌,互相怨曰:“卫往日不恤国民,以禄养鹤,今日何不驱鹤出战,而令我等受箭!”军无斗志,尽弃戈甲而逃。赞天二大王乘势追入中军,斩懿公于马下。
黄夷见懿公被害,与孔婴双马来攻。狄兵大至,斩孔婴、黄夷于城下。渠孔、礼孔二将引兵杀至,狄兵列开,以箭射中渠孔,渠孔落马。礼孔拍马来救,赞天大王斩渠孔,活捉礼孔回归,传令攻卫城。
连攻数日,宁庄子、石祁子守东西二门,公子申守南门,华龙滑守北门。礼孔告狄主曰:“能赦吾即献卫城!”狄主问:“何能献城?”孔曰:“北门守将华龙滑是吾之友,吾以密书缚于箭头,射上城楼,里应外合,献城之后加其官职,彼必肯许。”狄主大悦,遂赦孔罪。孔修书射于北门城上,士卒拾得箭书,献于华,华读之大喜,曰:“此吾志也!”密令三军披挂,至三更,华上城楼放火,大开北门,狄兵大杀入城。宁庄子与石祁子皆来救北门,狄兵放火烧屋,城中百姓号哭振天,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至五更初,石祁、宁庄见势难救,二人与公子申往东门走出投齐。
狄主既占卫城,令斩礼孔、华龙滑,掳掠库藏,卫国遂亡。
后人有诗云:
好鹤堪嗟卫懿侯,贵禽败德忍民愁,
一朝战士抛戈去,鹤死身亡国亦休。
又宋贤有诗云:
狄卒长驱入卫城,懿公好鹤正荒淫,
目前只顾翩跹舞,阵上何闻剑戟声。
金鼓未鸣兵甲弃,旌旗方动将离心,
可怜六市生灵命,生死横山染羯腥。
公子申与宁、石三骑奔齐。时齐桓公大军至南燕将近四十里,哨马回报,山戎有二主,一名令支王,一名孤竹王,二王合兵共二十万,围燕甚急。桓公问管仲曰:“山戎兵势甚锐,用何计以灭之?”管仲遂上平戎之策。不知其计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