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湖广房州黑龙村纪鸾英,自从卧龙山抱侄儿薛蛟 与薛刚失散,荒郊路生下薛葵,逃至黑龙村母舅丁一守家居住,不觉一十三年。是年,薛蛟长成一十五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力能举鼎拔山,原按上界丧门星官临凡。这薛葵长成十三岁,生得面如锅底,肉如黑漆,与薛刚一般模样,力举万钧,声似巨雷,原按上界铁石星官临凡。弟兄二人终日舞枪弄刀,纪鸾英因他是将门之子孙,也不去禁止他,闲时将薛氏三代并被害始末一一说知,他弟兄二人听了,也不胜悲怒。
一日,丁一守取出几百银子来,叫人去买童男童女,二人便问:“舅公,买来何用?”丁一守道:“你两个不知,这村东有座花豹山,山上有座四神祠,内有四位神道,一名白龙大王,一名大头大王,一名银灵将军,一名乌显将军,十分灵验。年年本月十三日,用童男二个、童女二个前去祭他,他若吃了,这村中一年平安,田禾丰收;如不去祭他,便家家生病,田禾不收,所以年年去祭他。今年该我值年,数日前,合村交齐分资,叫人去买童男童女,到十三日好去祭他。”
薛蛟道:“岂有此理!若是正神,如何吃人?分明是四个妖怪,待我去捉他来,除此一害,也免得年年伤四条性命。”薛葵道:“真真不是正神。舅公不必浪费这些银子,我倒有个主意,叫哥哥扮作童女,我就扮作童男,到十三日,抬我两个去花豹山捉他,叫哥哥捉两个来,我捉两个来,有何不妙!”丁一守道:“胡说!神道岂是要的!”分付家人速去买童男童女来。
薛葵与薛蛟 暗地商议道:“你我到十三日晚间,先上花豹山,到祠内藏着,等妖怪出来,那时下手拿住,显显手段。”薛蛟 道:“有理,连婶娘也须瞒着。”二人计议停当。
到了十三日,薛蛟 、薛葵悄悄出了后门,竟至花豹山四神祠中,二人躲身藏在神像背后。到了初更时分,丁一守为首,与村中人等扛抬童男童女、猪羊入庙,供于桌上,点起香烛,丁一守与众人礼拜,拜毕,匆匆出庙回去。薛蛟 ,薛葵转将下来,看见桌上有供的酒肉,二人遂吃了一回。薛葵道:“你我站在这里,妖怪如何敢来?不如还躲在神后,看势行事。”薛蛟 道:“正是。”二人遂又藏在神后。
直等到有三更时候,忽听怪风从空而起,刮的满山树木乱响。二人望庙外一看,只见来了四个妖怪,一个尖头细身,高一丈二尺,一个身长三尺,生两头,头大如斗,一个白面有毛,一个黑如烟煤,四个一齐抢进庙来。弟兄二个从神后转出,跳将下来,大喝一声:“妖怪,那走!”
二人定睛一看,薛蛟 左手捉的白龙大王却是一条滚银枪,右手按的却是一匹白银獬豸,薛葵左手拿的大头大王却是两柄乌金锤,右手扯的却是一匹黑麒麟。二人大喜,遂各自解下腰带,拴了坐骑,牵出庙门,拴在树上,放下枪锤,复身入庙,把四个童男童女抱出庙外。二人又入庙,把神象推倒后,把庙柱用力一推,只听一声响,庙宇立时跌倒。薛葵笑道:“昨是四神祠,今为扯坍庙。我们回去罢。”薛蛟 抱了两个童男,薛葵抱了两上童女,带了枪锤,一齐上骑下山回来。
且说纪鸾英清早起来,不见他弟兄两个,正在着急,来问丁一守,丁一守说不知。忽见他弟兄两个走进门来,一齐下骑,放下童男童女鹰英道:“你两个昨晚哪里去来,这兵器坐骑哪里来的?”薛葵举双锤笑道:“舅公,你认得他么?这便是大头大王,哥哥手中枪,便是白龙大王。银灵将军是他的坐骑,乌显将军的我的坐骑,四个神灵都被我二人收伏来了。”丁一守道:“四位大王如何就是这四件东西?你细细说来。”薛蛟 道:“实不相瞒,……”就把昨夜之事细细说明。丁一守听了,且惊且喜道:“甥女,此二子能收伏此四怪,决非等闲之人,日后必能重整薛氏门风。”鸾英亦大喜。弟兄二人自得兵器之后,终日演习武艺。
一日,弟兄二人在村中听得往来人传说,房州庐陵王长女安阳公主于本月二十五日在教场中彩楼抛球招驸马,薛葵道:“哥哥,此去房州不远,我们何不去看看?”薛故道:“我亦有此意,可回家禀知婶娘,明日便去。”
二人回到家中,见鸾英道:“婶娘,房州庐陵王长女安阳公主于本月二十五日彩楼抛球招亲,我与兄弟同到房州去看看。”鸾英道:“你们想做驸马么?人千人万,那绣球如何就打中你?就是打中你,谁不知你家当日大闹花灯,踢死庐陵王的御弟,唬杀他的父亲,造下大罪,永不赦有,你二人是薛氏子孙,岂肯招为驸马?拿去杀了,却是稳的。”
薛葵道:“若打中了,就是他的女婿,他若杀了,难道叫他的女儿守了寡不成!况且姓薛的尽多,他如何就知道我是两辽王的子孙?”薛蛟道:“婶娘,我们不是想做驸马,因去房州不远,如此盛举,前去看看,即便回来。”鸾英道:“你们既要去,须就去就回,不可妄动气性,闯出事来。”两个连连应诺。到了次日,弟兄两个起早,竟往房州而去。未知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