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普陀嗣祖沙门西蜀性统编集
临济宗
大监下第十六世
长芦卓禅师法嗣
宁波府育王无示介谌禅师
温州张氏子。谢知事上堂。尺头有寸监者。犹稀秤尾无星。且莫错认。若欲定古今轻重。较佛祖短长。但请於中着一只眼。果能一尺。还他十寸。八两元是半斤。自然内外和平。家国无事。山僧今日已是两手分付。汝等诸人。还肯信受奉行也无。良久曰。尺量刀剪遍世间。志公不是闲和尚。下座。
上堂。文殊智普贤行。多年历日。德山棒临济喝。乱世英雄。汝等诸人。穿僧堂入佛殿。还知嶮过铁围关麽。忽然踏着释迦顶[宁*页]。磕着圣僧额头。不免一场祸事。
上堂。我若说有。你为有碍。我若说无。你为无碍。我若横说。你又跨不过。我若竪说。你又跳不出。若欲丛林平怗。大家无事。不如推倒育王。且道。育王如何推得倒去。召大众曰。着力着力。复曰。苦哉苦哉。育王被人推倒了也。还有路见不平拔剑相为底麽。若无。山僧不免自倒自起。击拂子。下座。
师性刚毅。涖众有古法。时以谌铁面称之。
湖州府道场慧琳普明禅师
福州人。上堂。有漏笊篱。无漏木杓。庭白牡丹。槛红芍药。因思九年面壁人。到头不识者一着。且作麽生。是者一着。以拄杖击禅牀。下座。
上堂。一即多。多即一。毗卢顶上明如日。也无一也无多。现成公案绝誵讹。拈起旧来毡拍版。时清共唱太平歌。
湖州府道场无传居慧禅师
本郡吴氏子。上堂。锺馗醉里唱凉州。小妹门前只点头。巡海夜叉相见了。大家拍手上高楼。大众。若会得去。锁却天下人舌头。若会不得。切不得谓老僧别有奇特。
上堂。百尺竿头弄影戏。不唯瞒你又瞒天。自笑平生岐路上。投老归来没一钱。
上堂。举临济示众曰。一人在高高峰顶。无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头。亦无向背。且道。那个在前。那个在後。师曰。更有一人不在高高峰顶。亦不在十字街头。临济老汉。因甚不知。便下座。
杭州府显宁松堂圆智禅师
上堂。芦花白蓼花红。溪边修竹碧烟笼。闲云抱幽石。玉露滴岩丛。昨夜乌龟变作鼈。今朝水牯悟圆通。咄。
湖州府安吉州乌回唯庵良范禅师
上堂。尘劫已前事。堂堂无背面。动静莫能该。舒卷快如电。莫道凡不知佛。也覰不见决定在何处。合取皮两片荐不荐。更为诸人通一线。良久曰。天下太平。皇风永扇。
上堂。举僧问赵州。至道无难。唯嫌拣择。是时人窠窟否。州曰。曾有人问老僧。直得五年分疎不下。师召众曰。赵州具顶门眼。向击石火里分缁素。闪电光中明纵夺。为甚麽。却五年分疎不下。还委悉麽。易分雪里粉。难辨墨中煤。
温州府本寂灵光文观禅师
本郡叶氏子。上堂。过去诸如来。斯门已成就。好事不如无。现在诸菩萨。今各入圆明。好事不如无。未来修学人。当依如是住。好事不如无。还知麽。除却华山陈处士。何人不带是非行。参。
上封才禅师法嗣
福州府普贤元素禅师
建宁人。上堂。兵随印转。三千里外绝烟尘。将逐符行。二六时中净躶躶。不用铁旗铁鼓。自然草偃风行。何须七纵七擒。直得无思不服。所谓大丈夫秉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正恁麽时。且道。主将是甚麽人。喝一喝。
上堂。南泉道。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囊无系蚁之丝。厨乏聚蝇之糁。赵州道。我十八上。便解破家散宅。南头买贱。北头卖贵。点检将来。俱好与三十棒。且放过一着。何故。曾为荡子偏怜客。自爱贪杯惜醉人。
上堂。未开口时。先分付拟思量处隔千山。莫言佛法无多子。未透玄关也大难。只如玄关作麽生透。喝一喝。下座。
福州府鼓山山堂僧洵禅师
本郡阮氏子。上堂。黄檗手中六十棒。不会佛法的的大意。却较些子。大愚肋下筑三拳。便道。黄檗佛法无多子。钝置杀人。须知有一人。大棒蓦头打。他不回头。老拳劈面槌。他亦不顾。且道。是谁。
上堂。朔风扫地卷黄叶。门外千峰凛寒色。夜半乌龟带雪飞。石女谿边皱两眉。卓拄杖曰。大家在者里。且道。天寒人寒。喝一喝曰。归堂去。
福州府鼓山别峰祖珍禅师
兴化林氏子。母陈氏。梦曾遗以明珠。因询何来。僧曰。余黄涅盘也。觉而有姙。生有奇相。通身毛长二寸。常谒鼓山鉴淳。寻参佛心於东山。及心移鼓山。师典第一座。心去。师为继席。又迁泉之法石。僧问。赵州遶禅牀一匝。转藏已竟。此理如何。师曰。畵龙看头。畵蛇看尾。曰婆子道。比来请转全藏。为甚麽只转得半藏。此意又且如何。师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曰未审。甚麽处是转半藏处。师曰。不是知音者。徒劳话岁寒。
上堂。寻牛须访迹。学道贵无心。迹在牛还在。无心道易寻。竪起拂子曰。者个是迹。牛在甚麽处。直饶见得头角分明。鼻孔也在法石手里。
上堂。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卓拄杖曰。恁麽会得。十万八千。毕竟如何。桃红李白蔷薇紫。问着春风总不知。
示众。大道只在目前。要且目前难覩。欲识大道真体。不离声色言语。卓拄杖曰。者个是声。竪起拄杖曰。者个是色。唤甚麽作大道真体。直饶向者里见得。也是郑州出曹门。
示众。若论此事。如人吃饭。饱则便休。若不饱。必有思食之心。若过饱。又有伤心之患。到者里。作麽生得恰好去。良久曰。且归岩下宿。同看月明时。
师甞造七佛塔於法石。工毕。遂去隐夹岭之白水岩。将寂。说偈曰。生本无生。死本无死。生死二途。无彼无此。茶毗。舍利不可以数计。塟法石焉。
黄龙逢禅师法嗣
饶州府荐福常庵择崇禅师
宁国人。上堂。举僧问古德。生死到来。如何免得。德曰。柴鸣竹爆惊人耳。曰不会。德曰。家犬声狞夜不休。师曰。诸人要会麽。柴鸣竹爆惊人耳。大洋海底红尘起。家犬声狞夜不休。陆地行船三万里。坚牢地神笑呵呵。须弥山王眼覰鼻。把手东行却向西。南山声应北山里。千手大悲开眼看。无量慈悲是谁底。良久曰。头长脚短。少喜多瞋。
上堂。问侍者曰。还记得昨日因缘麽。曰记不得。复顾大众曰。还记得麽。众无对。却竪起拂子问。还记得麽。良久曰。也妄却了也。三处不成。一亦非有。诸人不会。方言露柱。且莫开口。以拂子击禅牀。下座。
上封秀禅师法嗣
文定公胡安国
字康候。自号草庵居士。久依上封。得言外旨。崇宁中。过药山。有禅人举南泉斩猫话问公。公以偈答曰。手握乾坤杀活机。纵横施设在临时。玉堂兔马非龙象。大用堂堂又岂知。
寄上封偈曰。祝融峰似杜城天。万古江山在目前。须信死心元不死。夜来秋月又同圆。
万年一禅师法嗣
嘉兴府报恩法常首座
开封人。丞相薛居正之裔。徽宗政和丁酉。依长沙益阳华严元轼下发。徧依丛林。于楞严深入义海。自湖湘至万年。谒雪巢机契。命掌牋翰。後首众报恩。室中唯一矮榻。余无长物。宣和庚子九月中。语寺僧曰。一月後不复留此。十月二十一。往方丈谒别。将晓。书渔父词於室门。就榻收足而逝。词曰。此事楞严甞露布。梅华雪月交光处。一笑寥寥空万古。风瓯语逈然。银汉横天宇。蝶梦南华方栩栩。斑斑谁跨丰干虎。而今忘却来时路。江山暮天涯。目送鸿飞去。
黄龙震禅师法嗣
常德府德山无诤慧初禅师
常州靖江人。上堂。顾视大众曰。见麽。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日月为晦为朔。在四时为寒为暑。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且道。在衲僧分上。又作麽生。一趯趯翻四大海。一拳拳倒须弥山。佛祖位中留不住。又吹渔笛汨罗湾。
上堂。九月二十五。聚头相共举。瞎却正法眼。拈却云门普。德山不会说禅。赢得邨歌社舞。阿呵呵逻罗哩。遂作舞下座。
岳山祖禅师法嗣
南康府庐山延庆叔禅师
僧问。多子塔前。共谈何事。师曰。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时为弟兄。僧礼拜。师曰。唐兴今日失利。
云岩游禅师法嗣
杭州府径山涂毒智策禅师
天台陈氏子。年十六落发。十九造国清。谒寂室光。洒然有省。次谒大圆於明州万寿。圆问。甚处来。师曰。天台来。曰见智者大师麽。师曰。即今亦不少。曰因甚在汝脚跟下。师曰。当面蹉过。圆曰。上人可谓不耘而秀。不扶而直。往豫章谒典牛。道由云居。风雪塞路。坐阅四十二日。午初版声铿然。豁尔大悟。及造门。典牛独指师曰。甚处见神见鬼来。师曰。云居闻版声来。牛曰。是甚麽。师曰。打破虗空。全无柄靶。牛曰。向上事未在。师曰。东家暗坐。西家厮骂。牛曰。崭然超出佛祖。他日起家一麟足矣。辞去。庵淮西乌崖。大圆移大沩。请师居第一座。一日有相者谓。师无後。大圆不怿曰。吾期子济济多众。如雪峰沩山。不谓子仅如是奈何。师曰。参学唯恐无本。苟有本。对泥像说法。亦高出诸方。圆乃叹曰。子器识过人。玄酒大羹。非常流所能知味也。东归分座国清。出世住黄岩普泽。次应台之太平。吉之祥符。越之等慈。及大能仁。後自护国赴径山。
上堂。瞿昙道。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虽然。恁麽正是捕得老鼠。打破油瓮。天衣道。你眼在甚麽处。虽则识破释迦老子。争奈拈[饥-几+追]舐指。若是涂毒即不然。色见声求总不妨。百华影里绣鸳鸯。自从拾得金针後。一任风吹满路香。
将示寂。陞座别众。嘱门人以文祭之。师危坐倾听。至尚飨。为之一笑。越两日。沐浴更衣。集众说偈曰。四大既分飞。烟云任意归。秋天霜夜月。万里转光辉。俄顷泊然而逝。寿七十六。夏六十。塔全身於东冈之麓。
信相显禅师法嗣
成都府金绳文禅师
僧问。如何是大道之源。师曰。黄河九曲。曰如何是不犯之令。师曰。铁蛇钻不入。僧拟议。师便打。
圆通旻禅师法嗣
九江府庐山圆通密印守慧禅师
兴化陈氏子。初住圆通。次迁潭州大沩上堂。但知今日复明日。不觉前秋与後秋。平步坦然归故里。却乘好月过沧洲。咦不是苦心人不知。政和中。三入内庭说法。徽宗喜甚。赐冲真密印通慧六字号。
南昌府黄龙道观禅师
上堂。古人道。眼色耳声。万法成办。你诸人。为甚麽从朝至暮。诸法不相到。遂喝一喝曰。牵牛入你鼻孔。祸不入慎家之门。
左丞范冲居士
字致虗。由翰院守豫章。过谒圆通。茶罢曰。某行将老矣。堕在金紫行中去。此事稍远。通呼内翰。公应喏。通曰。何远之有。公跃然曰。乞师再垂指诲。通曰。此去洪都有四程。公伫思。通曰。见即便见。拟思即差。公乃豁然有省。
枢密吴居厚居士
拥节归锺陵。谒圆通曰。某顷赴省试过此。过赵州关。因问前住讷老。透关底事如何。讷曰。且去做官。今不觉五十余年。通曰。曾明得透关底事麽。公曰。八次经过。常存此念。然未甚脱洒在。通度扇与之曰。请使扇。公即挥扇。通曰。有甚不脱洒处。公忽有省曰。更请末後句。通乃挥扇两下。公曰。亲切亲切。通曰。吉獠舌头三千里。
谏议彭汝霖居士
手写观音经施圆通。通拈起曰。者个是观音经。那个是谏议的经。公曰。此是某亲写。通曰。写底是字。那个是经。公笑曰。却了不得也。通曰。即现宰官身。而为说法。公曰。人人有分。通曰。莫谤经好。公曰。如何即是。通举经示之。公拊掌大笑曰。嗄。通曰。又道了不得。公礼拜。
中丞卢航居士
与圆通拥炉次。公问。诸家因缘。不劳拈出。直截一句。请师指示。通厉声揖曰。看火。公急拨衣。忽大悟。对曰。灼然佛法无多子。通喝曰。放下着。公应喏喏。
左司都贶居士
问圆通。是法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当如何凑泊。通曰。全身入火聚。公曰。毕竟如何晓会。通曰。蓦直去。公沈吟。通曰。可更吃茶麽。公曰。不必。通曰。何不恁麽会。公契旨曰。元来太近。通曰。十万八千。公占偈曰。不可思议。是大火聚。便恁麽去。不离当处。通曰。咦。犹有者个在。公曰。乞师再垂指示。通曰。便恁麽去。铛是铁铸。公顿首谢之。
天童交禅师法嗣
宁波府蓬莱圆禅师
住山三十年。足不越阃。道俗尊仰之。师有偈曰。新缝纸被烘来暖。一觉安眠到五更。闻得上方钟鼓动。又添一日在浮生。
胜因静禅师法嗣
淮安府万寿梦庵普信禅师
上堂。残雪既消尽。春风日渐多。若将时节会。佛法又如何。且道。时节因缘。与佛法道理。是同是别。良久曰。无影树栽人不见。开华结果自馨香。
苏州府慧日默庵兴道禅师
上堂。彤云欲雪未雪。暧日似晖不晖。寒雀啾啾閙篱落。朔风冽冽舞帘帷。要会韶阳亲切句。今朝觌面为提撕。卓拄杖下座。
广德州光孝果慜禅师
常德桃源人。上堂。举南泉斩猫话。乃曰。南泉提起下刀诛。五臂修罗救得无。设使两堂俱道得。也应流血满街衢。
雪峰需禅师法嗣
福州府雪峰球堂慧忠禅师
上堂。终日忙忙。那事无妨。作麽生是那事。良久曰。心不负人。面无惭色。
明招慧禅师法嗣
扬州府石塔宣秘礼禅师
僧问。山河大地与自己。是同是别。师曰。长亭凉夜月。多为客铺舒。曰谢师答话。师曰。网大难为鸟。纶稠始得鱼。僧作舞归众。师曰。长江为砚墨。频写断交书。
上堂。举百丈野狐话。乃颂曰。不是翻涛手。徒夸跨海鲸。由基方捻镞。枝上众猿惊。
上堂。至座前。师搊一僧上法座。僧慞惶欲走。师遂指座曰。者棚子。若牵一头驴上去。他亦须就上屙在。汝诸人。因甚麽却不肯。以拄杖一时赶散。顾侍者曰。嶮。
祥符立禅师法嗣
长沙府报慈淳禅师
上堂。青眸一瞬金色知归。授手而来如王宝劒。而今开张门户。各说异端。可谓古路坦而荆棘生。法眼正而还自翳。孤负先圣。埋没己灵。且道。不埋没不孤负。正法眼藏如何吐露。还有吐露得底麽。出来吐露看。如无。担取诗书归旧隐。野花啼鸟一般春。
浮山真禅师法嗣
眉州峨嵋灵岩徽禅师
僧问。文殊是七佛之师。未审谁是文殊之师。师曰。金沙滩头马郎妇。
净因成禅师法嗣
台州府瑞岩佛灯如胜禅师
上堂。人人忽略释迦。个个平欺达磨。及乎问着宗纲。束手尽云放过。放过即不无。只如女子出定。赵州洗盋盂。又作麽生话会。鹤有九臯难翥翼。马无千里谩追风。
庐州府无为州冶父实际道川禅师
崑山狄氏子。初为县之弓级。闻东斋谦首座。为道俗演法。往从之。习坐不倦。一日因不职遭笞。忽於杖下大悟。遂辞职依谦。谦名以道川。且曰。汝旧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汝能竪起脊梁。了办个事。其道如川。若放倒则依旧狄三也。师铭於心。建炎初。圆顶游方。至天封。与语锋投。封称善。归憩东斋。道俗愈敬。有以金刚般若经请问者。师为颂之。今盛行於世。隆兴改元。殿撰郑乔年漕淮西。适冶父虗席。迎师开法。
上堂。羣阴剥尽一阳生。草木园林尽发萌。唯有衲僧无底盋。依前盛饭又盛羹。
上堂。举雪峰一日登座。拈拄杖东覰曰。东边底。又西覰曰。西边底。诸人还知麽。掷下拄杖曰。向者里会取。师曰。东边覰了复西观。拄杖重重话岁寒。带雨一枝华落尽。不烦公子倚栏干。
大监下第十七世
育王裕禅师法嗣
福州府清凉坦禅师
有僧举大慧竹篦话请益。师示以偈曰。径山有个竹篦。直下别无道理。佛殿厨库三门。穿过衲僧眼耳。其僧言下有省。
杭州府净慈水庵师一禅师
婺州马氏子。十六披削。首参雪峰照。照举藏身无迹话问之。师有省。呈偈曰。藏身无迹更无藏。脱体无依便厮当。古镜不劳还自照。淡烟和露湿秋光。照复质曰。毕竟那里是藏身无迹处。师曰嗄。照曰。无踪迹处。因甚麽莫藏身。师曰。石虎吞却木羊儿。照深肯之。乾道辛卯。自宝林迁净慈。
住後上堂。举圆悟师翁道。参禅参到无参处。参到无参始彻头。水庵则不然。参禅参到无参处。参到无参未彻头。若也欲穷千里目。直须更上一层楼。
上堂。举法眼示众曰。尽十方世界。明皎皎地。若有一丝头。即是一丝头。师竪起拂子曰。还见麽。穿过髑髅犹未觉。法灯曰。尽十方世界。自然明皎皎地。若有一丝头。不是一丝头。师曰。夜来月色十分好。今日秋山无限情。
上堂。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古人恁麽说话。大似预搔待痒。若教渠踏着衲僧关棙。管取别有生涯。喝一喝。卓拄杖下座。
淳熙戊戌。退净慈。有偈曰。六年洒扫皇都寺。瓦砾翻成释梵宫。今日功成归去也。杖头八面起清风。己亥浴佛日。入内观堂。投老嘉禾报恩。为终焉计。未几示疾。作书别郡官。端坐而逝。茶毗。得五色舍利。齿拳不坏。其辞世偈曰。平生要用便用。死蛇偏解活弄。一拳粉碎虗空。佛祖难窥罅缝。
湖州府安吉州道场无庵法全禅师
姑苏陈氏子。投东斋川落发。久依佛智。每入室。智问狗子无佛性话。师罔对。一日闻僧举五祖颂曰。赵州露刃剑。忽大悟。有偈曰。鼓吹轰轰袒半肩。龙楼香喷益州船。有时赤脚弄明月。踏破五湖波底天。
住後上堂。欲得现前。莫存顺逆。卓拄杖曰。三祖大师。变作马面夜叉。向东弗于逮。西瞿耶尼。南赡部洲。北郁单越。却来山僧手里首身。元来只是一条黑漆拄杖。还见麽。直饶见得。入地狱如箭射。卓拄杖下座。
上堂。拈拄杖曰。汝等诸人。个个顶天立地。肩横楖栗。到处行脚。勘騐诸方。更来者里。觅个甚麽。才轻轻拶着。便言。天台普请。南岳游山。我且问你。还曾收得大食国里宝刀麽。卓拄杖曰。切忌口衔羊角。
僧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师曰。天下无贫人。曰见後如何。师曰。四海无富汉。
宋孝宗乾道己丑七月二十五日。将入寂。众求偈。师瞪目下视。众请益坚。遂书无无二字。弃笔而逝。火後设利五色。塔于金斗峰。
福州府鼓山寒岩道升禅师
延安吴氏子。十九披削。参佛智有悟。侍智移灵隐。居元座。还里结庵曰寒岩。闽帅问诸山。佛智之嗣。杰出为谁。佥以师对。遂出住支提。次迁承天黄龙泐潭。後主鼓山。上堂。喝一喝曰。尽十方世界。会十世古今。都卢在里许。畐畐塞塞了也。若乃放开一针锋许。则大海西流。巨岳倒卓。鼋鼍鱼龙。虾蟹蚯蚓。尽向平地上。涌出波澜。游泳鼓舞。然虽如是。更须向百尺竿头。自进一步。则步步踏转无尽藏轮。方知道鼻孔搭在上唇。眉毛不在眼下。还相委悉麽。复喝一喝曰。切忌转喉触讳。
结夏後一日。忽问侍者。今日何日。曰十六日。又问是何日辰。曰辛卯。即入室坐脱。寿六十九。塔香炉峰下。
大沩泰禅师法嗣
长沙府慧通清旦禅师
蓬州严氏子。初出关至德山。值泰上堂曰。赵州道。台山婆子。已为汝勘破了也。且道。意在甚麽处。良久曰。就地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师闻释然。翌日入室。山问。前百丈不落因果。因甚麽堕野狐。後百丈不昧因果。因甚麽脱野狐。师曰。好与一[坨-匕+几]坈=埋却。
住後上堂。说佛说祖。正如好肉剜疮。举古举今。何异残羹馊饭。一闻便悟。已落第二头。一举便行。早是不着便。须知。个事如天普葢。似地普擎。师子游行。不求伴侣。壮士展臂。不借他力。佛祖拈掇。不起衲僧。愿见无门。迷悟双忘。圣凡路绝。且道。从上诸圣。以何法示人。喝一喝曰。莫妄想。
佛性忌日上堂。三脚驴子弄蹄行。步步相随不相到。树头惊起双双鱼。拈来一老一不老。为怜松竹引清风。其奈出门便是草。因唤檀郎识得渠。大机大用都推倒。烧香勘证见根源。粪埽堆头拾得宝。丛林浩浩谩商量。勤君莫谤先师好。
岳州府澧州灵岩仲安禅师
壮游讲肆。後谒圆悟於蒋山。时佛性为座元。师扣之有所得。逮性住德山。遣师至锺阜。通嗣书。圆悟问。千里驰来。不辱宗风。公案现成。如何通信。师曰。觌面相呈。更无回互。曰此是德山底。那个是上座底。师曰。岂有第二人。曰背後底聻。师投书。悟笑曰。作家禅客。天然有在。师曰。付与蒋山。次至僧堂前。师捧书问讯首座。座曰。玄沙白纸。此自何来。师曰。久默斯要。不务速说。今日拜呈。幸希一览。座便喝。师曰。作家首座。座又喝。师以书便打。座拟议。师曰。未明三八九。不免自沉吟。师以书复打一下曰。接。时圆悟与佛眼见。悟曰。打我首座死了也。佛眼曰。官马厮踢。有甚凭据。师曰。说甚官马厮踢。正是龙象蹴踏。悟唤师至曰。我五百人首座。你为甚麽打他。曰和尚也须吃一顿始得。悟顾佛眼吐舌。眼曰。未在。却顾师问。空手把锄头。步行骑水牛。人从桥上过。桥流水不流。意作麽生。师鞠躬曰。所供并是诣实。眼笑曰。元来是屋里人。又往见五祖。自通法眷书。祖曰。书里说个甚麽。师曰。文彩已彰。曰毕竟说个甚麽。师曰。当阳挥宝剑。曰近前来。者里不识几个字。师曰。莫诈败。祖顾侍者曰。是那里僧。曰此上座。向曾在和尚会下去。祖曰。怪得恁麽滑头。师曰。被和尚钝置来。祖乃将书於香炉上熏曰。南无三曼多没陀南。师近前弹指而已。祖便开书。回德山日。佛果佛眼。皆有偈送之。未几。灵岩虗席。衲子投牌。乞师住持。遂嗣大沩焉。
上堂。参禅不究渊源。触途尽为留碍。所以守其静默。澄寂虗闲。堕在毒海。以弱胜强。自是非他。立人我量。见处偏枯。遂致优劣。不分照不构用。用不离窠。此乃学处不玄。尽为流俗。到者里。须知有杀中透脱。活处藏机。佛不可知。祖莫能测。所以古人道。有时先照後用。且要共你商量。有时先用後照。你须是个汉始得。有时照用同时。你又作麽生抵当。有时照用不同时。你又向甚麽处凑泊。还知麽。穿杨箭与惊人句。不是临时学得来。
成都府正法灏禅师
上堂。举永嘉到曹溪因缘。乃曰。要识永嘉麽。掀翻海岳求知己。要识祖师麽。拨动乾坤建太平。二老不知何处去。卓拄杖曰。宗风千古播嘉声。
成都府昭觉辩禅师
上堂。毫厘有差。天地悬隔。隔江人唱鹧鸪词。错认胡笳十八拍。要会麽。欲得现前。莫存顺逆。五湖烟浪有谁争。自是不归归便得。
护国元禅师法嗣
台州府天台国清简堂行机禅师
本郡杨氏子。年二十五弃家。学出世法。晚见此庵。密有契证。单丁筦山者十七年。每以未稳为怀。一日偶看斫树倒地。忽大悟。平昔碍膺之物。泮然氷释。初出世。住江州圆通。
登座说法曰。圆通不开生药舖。单单只卖死猫头。不知那个无思算。吃着通身冷汗流。
上堂。单明自己。乐是苦因。趣向宗乘。地狱劫住。五日一参。三八普说。自扬家丑。更若问理问事。问心问性。克由叵耐。若是英灵汉。窥藩不入。据鼎不甞。便於未有生佛已前转得身。却於今时大官路上。捷行濶步。终不向老鼠窟草窠里。头出头没。若也根性陋劣。要去有滋味处咬嚼。遇着义学阿师。递相锢鏴。直饶说得云兴雨现。也是虾蟆化龙。下稍依旧吃泥吃土。堪作甚麽。
上堂。无隔宿恩。可参临济禅。有肯诺意。难续杨岐派。穷厮煎饿厮炒。大海只将折筯搅。你死我活。猛火然铛煑沸。喋恁麽作用。方可撑门拄户。更说声和响顺。形直影端。驴年也未梦见。
上堂。仲秋八月旦。庭户入新凉。不露风骨句。愁人知夜长。
僧问。三圣问雪峰。透网金鳞。未审以何为食。峰云。待汝出网来。即向汝道。意旨如何。师曰。同途不同辙。曰三圣道。一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峰云。老僧住持事繁。又作麽生。师曰。前箭犹轻後箭深。曰只如雪窦道。可惜放过。好与三十棒。者棒一棒也较不得。直是罕遇作家。意又作麽生。师曰。阵败说兵书。曰者棒是三圣合吃。雪峰合吃。师以拂子击禅牀曰。者里荐取。
示众。衲僧拄杖子。不用则已。用则如鸩鸟落水。鱼鼈皆死。正按旁提。风飒飒地。独步大方。杀活在我。所以道。千人排门。不如一人拔关。若一人拔关。千人万人得到安乐田地。还知麽。鸳鸯绣出从君看。不把金针度与人。
示众。观色即空。成大智故。不住生死。观空即色。成大悲故。不证涅盘。生死不住。涅盘不证。汉地不收。秦地不管。且道。在甚麽处安身立命。莫是昭昭於心目之间。而相不可覩。晃晃於色尘之内。而理不可分麽。莫是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麽。若恁麽。总是髑髅前敲磕。须知过量人。自有过量用。且作麽生是过量用。北斗藏身虽有语。出羣消息少人知。
退国清。居景星岩。与吴芾友。淳熙戊戌。又自景星赴隐静。
镇江府焦山或庵师体禅师
台州罗氏子。初参此庵。举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此是选佛场。庵遽震威一喝。师大悟。有以天封勉师出世者。师摇手曰。我不解悬羊卖狗也。即遯去。乾道初。瞎堂住国清。於江心稠人中得。请师为第一座。後出住平江觉报。淳熙。移焦山。上堂。举临济示众四喝公案。乃召众曰。者个公案。天下老宿。拈掇甚多。第恐皆未尽善。焦山不免四棱着地。与诸人分明注解一徧。如何是踞地师子。咄。如何是金刚王宝剑。咄。如何是探竿影草。咄。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咄。若也未会。拄杖子与焦山吐露看。卓一下曰。笑里有刀。又卓一下曰。毒蛇无眼。又卓一下曰。忍俊不禁。又卓一下曰。出门是路。更有一机。举话长老。也理会不得。
上堂。热月须摇扇。寒来旋着衣。若言空过日。大似不知时。
上堂。年年浴佛在今朝。目击迦维路不遥。果是当时曾示现。宜乎恶水蓦头浇。
上堂。道生一。无角铁牛眠少室。一生二。祖父开田说大义。二生三。梁间紫燕语呢喃。三生万物。男儿活计离窠窟。多处添少处减。大虫怕吃生人胆。有若无。实若虗。争掩骊龙明月珠。是则是。只如焦山。坐断诸方舌头一句。作麽生道。肚无偏僻病。不怕冷油韲。拍禅牀。下座。
僧问。如何是即心即佛。师曰。鼎州出狞争神。曰如何是非心非佛。师曰。闽蜀同风。曰如何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师曰。穷坑难满。
问。起灭不停时如何。师曰。谢供养。
问。我有没弦琴。久居在旷埜。不是不会弹。未遇知音者。知音既遇。未审如何品弄。师曰。钟作钟鸣。鼓作鼓响。曰云门放洞山三顿棒。意旨如何。师曰。和身倒和身攂。曰他道。饭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麽去。又作麽生。师曰。泪出痛肠。曰真金须是红炉煆。白玉还他玅手磨。师曰。添一点也难为。
室中。甞举苕帚柄。问学者曰。依俙苕帚柄。髣髴赤斑蛇。众皆下语不契。有僧请益。师示以颂曰。依俙苕帚柄。彷佛赤斑蛇。棒下无生忍。临机不识爷。
己亥八月朔。示微疾。染翰别郡守。夜半书偈辞众曰。铁树开华。雄鸡生卵。七十二年。摇篮绳断。掷笔示[寂-又]。
常州府华藏湛堂智深禅师
武林人。佛涅盘日上堂。兜率降生。双林示灭。掘地讨天。虗空钉橛。四十九年。播土扬尘。三百余会。纳尽败缺。尽力布网张罗。未免唤龟作鼈。末後拘尸城畔。椁示双趺。冷眼看来。大似弄巧成拙。卓拄杖曰。若无者个道理。千古之下。谁把口说。且道。是甚麽道理。痴人面前。切忌漏泄。
杭州府上竺证悟圆智禅师
台州林氏子。依白莲僊。问具变之道。莲指行灯曰。如此灯者。离性绝非。本自空[寂-又]。理则具矣。六凡四圣。所见不同。变则在焉。师不契。後因扫地。诵法华经。至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起。始谕旨。告莲。莲然之。师领徒以来。常患本宗学者。囿名相胶笔录。至以天台之传。为文字学。南宗鄙之。乃谒此庵。夜语次。师举东坡宿东林偈。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庵曰。尚未见路径。何言到耶。师曰。只如他道。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若不到此田地。如何有者个消息。庵曰。是门外汉耳。师曰。和尚不吝。可为说破。庵曰。却只从者里。猛着精彩覰捕看。若覰捕得他破。则亦知本命元辰落着处。师通夕不寐。及晓钟鸣。去其秘畜。以前偈别曰。东坡居士太饶舌。声色关中欲透身。溪若是声山是色。无山无水好愁人。持以告此庵。庵曰。向汝道是门外汉。师礼谢。
有化马祖殿瓦者。求语发扬。师书曰。寄语江西老古锥。从教日炙与风吹。儿孙不是无料理。要见氷消瓦解时。此庵见之。笑曰。须是者闍黎始得。
参政钱端礼居士
字处和。号松牕。从此庵发明己事。凡宗门旨趣。一一极之。淳熙丙申冬。简堂归住平田。遂与往来。丁酉秋。微恙。修书召堂及国清瑞岩主僧。有诀别之语。堂与二禅诣榻次。公起趺坐。言笑移时。即书曰。浮世虗幻。本无去来。四大五蕴。必归终尽。虽佛祖具大威德力。亦不能免者一着。天下老和尚。一切善知识。还有跳得过者无。葢为地水火风因缘和合。暂时凑泊。不可错认为己有。大丈夫。磊磊落落。当用处把定。立处皆真。顺风使帆。上下水皆可。因斋庆赞。去留自在。此是上来诸圣。开大解脱一路涅盘门。本来清净空寂境界。无为之大道也。今吾如是。岂不快哉。尘劳外缘。一时扫尽。荷诸山垂顾。咸愿证明。伏惟珍重。置笔顾简堂曰。某坐去好卧去好。堂曰。相公去便了。理会甚麽坐卧。公笑曰。法兄。当为祖道自爱。遂敛目而逝。
续灯正统卷之五